熊氏下午跟邓氏干了一架,晚上老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邓氏找她麻烦,所以,这顿饭桑乐乐他们吃得很好。
不过,上房那边就不好了。
豆腐不能过夜,桑进忠进屋后,邓氏气得想拿鞋底打他。
范氏在厨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邓氏骂够了,坐下来喝水,桑老头一个劲直叹气:“老大,你就直说吧,不愿意赡养我和你娘,也行,我和你娘膝下还有两个儿子,你不缺你一个!你不用做这些给我和你娘看!我们年纪大了,也没几年好活了!”
邓氏指着桑进忠的鼻子大骂:“他这是等着老娘养他呢!老不死的,你还坐着干啥,来,我们都给你儿子跪下吧,求求他,不要这样折磨我们!”
说着,邓氏就要给桑进忠跪下来。
一直以沉默来对抗的桑进忠,瞬间如同炸毛的猫一样,立马跳起来,见邓氏只是作势,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直接给桑老头和邓氏跪下来:“爹,娘,我在县城过得好好的,我当掌柜,一个月月钱就是上百文,乐刚读书还要花银子,我回来就,就卖豆腐?”
桑进忠不甘心,自己是大掌柜,一个月月钱也是上百文,现在他给自己的女儿当掌柜,店里收支多少,全是他说了算。
邓氏冷笑一声:“一百多文钱?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爹是一文钱也没用着你的呀!进忠啊,你也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想跟我们作对,可以,觉得卖豆腐丢脸是吧?那行,既然你当大掌柜那么挣钱,那今天这桶豆腐,你给我钱,卖给你了!”
桑进忠猛地抬起头,他没想到邓氏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邓氏冲着外面的范氏就大喊:“老大家的,把豆子给我泡起来,今天再给我多泡两斤豆子!”
说完,邓氏对着桑进忠说:“进忠,你真是我和你爹的好儿子!这些年,你哄骗我和你爹,乐刚的束脩是我们给的,你们在县城生活的银钱也是我们给的,对了,你们还用我和你爹给你们的银子,在县城买了一栋宅子,过起了有钱人家的生活!可怜我和你爹啊,脸朝黄土背朝天,挣钱供养你们一家子!”
桑老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有钱,行,你要脸,我和你爹因为你们借了钱,棺材本都掏干净了!既然这样,那你给银子吧!这两桶豆腐,我卖给你了!”
顿了顿,邓氏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明天你要是还是要脸,没关系,你继续出钱,我卖给你!”
说完,邓氏就真的去拿称来称,连桶带豆腐里面的水,她都给桑进忠折算成了银子:“给我六十文钱吧!”
桑进忠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在乡下,豆子便宜,两斤豆子,就能烧一锅豆腐,这两桶豆腐,成本价还不到二十文钱。
桑老头沉着脸:“你娘说多少就多少!桑进忠,你要脸,我和你娘为了你,可是老脸都丢干净了!你要脸,难道我们就不要脸了吗?”
邓氏催促桑进忠:“去拿钱吧!”
桑进忠被逼无奈,只得磨磨蹭蹭回了房间。
桑进忠身上还有点钱,这次回县城,桑乐盈给他送了一些碎银子来,身为女婿的范承宗,也给他几两银子喝酒,他悄悄放起来了,没让范氏知道。
桑进忠数了六十文钱拿到上房,邓氏一把抢了过去:“好了,这两桶豆腐,就是你的了,去吃了吧!吃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出去卖豆腐呢!上午两桶豆腐,下午两桶豆腐,一百二十文钱,记得把钱给我拿回来就行了,你要做啥,都随你!”
上房门口,桑进忠提着两桶豆腐发愁,这么多豆腐,他就是不吃饭,也吃不光!
范氏出来看到桑进忠,气得直接拉着他进屋去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在这里我是一刻钟也过不下去了!”
桑进忠咬着牙:“你以为老子愿意吗?你记得桑乐勇那个小杂种怎么说的,我们要是敢偷回县城,他就要把这件事闹大!我是无所谓,可我们家乐刚呢?”
范氏沉着脸:“二房那几个小杂种没一个好东西!桑乐勇更是,仗着自己当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耀武扬威,了不得,等着,等我们家乐刚中了举,当了真正的官,我要这个小杂种好看!”
“那也得熬!”桑进忠叹气,他将两桶豆腐往范氏跟前一扔:“娘说了,明天我还要继续卖豆腐,这我要是不卖,这些豆腐就得我自己出钱买下来!你看着办吧,今天晚上,就吃豆腐了!”
豆腐这东西娇嫩,不能过夜,天气热的时候,更是放几个时辰就酸了!
“这么多,怎么吃啊?”
范氏犯了愁,“这么多,也吃不完啊!起码还要剩一桶豆腐,怎么办?实在是不行,那就扔了吧!”
反正放到明天也吃不了了,可要他们送给二房三房,他们也不愿意,拿去后院喂猪,范氏心里也不舒服,还不如扔了!
桑进忠摆摆手:“随你吧!”说完,转身就走。
范氏将两桶豆腐提到灶台前,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疾步上前追上桑进忠:“你先别着急走,桑进忠,我问你,你哪来的钱?”
桑进忠一惊,他差点忘了这事!
“你之前去码头卖吃食,从我这里拿了好几百文钱,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范氏和桑进忠在厨房闹,二房那边,桑乐乐一听说豆腐,满脑子都是豆腐的各种吃法,豆腐圆子、豆腐干、臭豆腐……
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流口水。
桑进忠也真是个人才,觉得丢人,就不肯叫卖!
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邓氏更是厉害,桑乐乐啧啧称奇,决定向邓氏多学习学习。
上房的厨房那边传来了范氏和桑进忠的声音,桑乐乐忽然心中一动,她翻身下了床,叫醒沈三娘:“娘,你困不困?”
干了一天的活,怎么可能不困呢?
可沈三娘还是忍着疲惫坐起来:“怎么了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