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是他们初到瑞城时刘丰义安排的。
他没在里面住过,但每日都有人打扫,进去时还有两个丫鬟在整理床铺。
周默皱眉吩咐:“备些热水送进来,这里不必伺候。”
两人躬身退出,不多时便将热水送进了屋里。
周默在桌边坐下,缓了片刻,这才脱掉衣服,赤裸上身,扭着身子照镜子。
只见他背上血迹斑斑,新旧鞭痕交错,旧的伤疤突起,又被新的血痕掩盖,爬满了背,像一张可怕的鬼脸。
周默盯着看了许久,冷笑一声,垂下眼睫将帕子拧得半干,吃力地擦拭。
忽地,他的动作被制止,一双带着老茧的手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血迹。
周默收回下意识的攻势,站着没动:“时方,我不是说过么,有事我会找你,你出现做什么?”
这是他们在华清县酒馆时的约定,这许多时日,时方一直暗中跟随周默,听候差遣。
但周默一直未有所行动,他便也蛰伏着,只是见周默自行处理伤口太过吃力,他才出来。
一盆热水很快被染红,时方没回答问题,叹息一般道:“少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默抿唇不语。
时方劝道:“你成日在外终不是归宿,不若早些完成任务回去,门主也就放心了。”
周默气愤地说:“回去再让他打一顿么。”
来到瑞城后,他看到了那所谓门主留下的记号,只得前往与之相见,不出所料,因任务未成,他被一顿毒打。
周默习以为常,任凭带着倒刺的长鞭一次次落在背上,咬着牙一声不吭。
门主问话,他疼得牙关直打颤,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却被门主认为他故意不答。
门主因此勃然大怒,不为他治伤不说,还命人往他的伤口上撒了整整三日的盐,以儆效尤。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到现在才能勉强撑着回来。
时方回想那几日的折磨,一时无言,憋了半晌才干巴巴地道:“门主也是为你好,用心良苦,你别误会了他。”
周默嘲弄地牵起唇角,冷笑。
血迹擦拭得七七八八,时方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药往他背上抹。
半液体的药冰冰凉凉,轻轻一抹便被均匀推开,周默被最初的凉意激了一下,却感觉抹过药的地方,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随之消退。
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些许,时方见了,问:“少主回到这里,是因为这药,还是因为给你这药的人么?”
周默懂他在说什么,讥诮地反问:“你觉得呢?”
时方噎了一下,垂首道:“属下失言,少主对小姐情深……”
“够了!”周默烦躁地打断他,“没事就滚。”
时方拱手欲告退,想了想又提醒道:“少主,祁王出征瑞山,这是个好机会。”
周默眸色凌厉地看向他:“怎么,现在连你也能教我怎么做事了么?”
时方感受到他的怒气,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周默等药干了,穿上里衣,努力清空脑袋里的杂乱思绪,趴到床上安安稳稳地睡觉。
而另一边的楚清晚,给卫战传完信后,她将墨景郁留给她的暗卫拎到跟前问:“你们把藏银草搬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