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众人顿时发现,这女子雕刻起来那模样,看起来有鼻有眼的,特别是她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秀美可爱的小娘子,却眼也不眨地拿起有她半个人大的手拉锯,面无表情地开始锯面前那块木头,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却又融洽,有种柔与刚相碰撞的美感,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眼睛。
一旁的王元栩确实比那些人的感受还要多一些。
他想起先前那女子一脸淡然地说要解剖尸体的模样,再看她现在面不改色地把手中的圆木削成了一块一块,忍不住地便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这女子练习这木雕技术,最根本的原因,不会是给解剖尸体做准备吧……
话说,要锯开这样一块木头,可是需要不少力气的啊!
难怪那女子方才那般轻松便制服了韩思如,韩思如那点力气在她面前,简直不够看的!
站在王元栩和韩临身旁的王四郎也不禁一眨不眨地看着人群中央的女子。
雕刻是个力气活,她忙活了这么一段时间,额头上已是沁出了汗珠,她却仿佛不在意,随手拿起帕子,把那汗珠抹去了。
他却觉得,她连沁出来的汗珠,都在发光。
他不由得悄悄看了不远处的韩临一眼,却见他黑眸沉静而幽深,那双让人看不到底的眼眸中,似乎唯一清楚的,就是印在其中的那个女子倩影。
王四郎不禁眼眸一黯。
那样特别而美好的女子,旁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只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他表兄……
虽然荣佳长公主说了,在傅时瑾雕刻期间,其他人可以随意吃喝聊天,但他们哪有吃喝聊天的心情!一个个都紧紧盯着场中央的女子,便是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关六娘看着那任真得仿佛完全摈弃了外界所有事物的女子,一颗心一点一点地提了起来。
这女人,不会真的精通雕刻罢?
若最后,她真的雕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出来,入了荣佳长公主的眼,那该如何是好?!
不,不可能!
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娘子,便是以前接触过雕刻,又怎么可能到精通的地步。
荣佳长公主什么雕刻大师的作品没见过?别说入长公主的眼了,能做出一件让她认可的作品,只怕都难!
那女人不可能做到的!她最后,定然会成为这个赏花宴最大的笑柄!
傅时瑾整个雕刻的过程中,关六娘的心情一直就是这样七上八下的,偏偏那女人雕刻的时候,木头是面对着她的,为了替她挡太阳,有两个侍婢撑着两把伞站在她旁边,把她正在做的那个玩意儿挡得严严实实的,她根本看不清楚她做的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时瑾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刻刀,道:“禀长公主殿下,儿已是做好了。”
荣佳长公主有些讶异,看了看漏壶,道:“这还没到半个时辰呢,展示给大家看看罢。”
傅时瑾嘴角微微一扬,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雕刻好的作品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上,并在上面盖上了一块她方才让侍婢替她拿过来的红布。
随即,她让侍婢把场上的雕刻工具和工作台都撤了,重新摆了张干净的桌子上来,把作品放在了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傅时瑾站在自己的作品旁边,环顾了四周一眼,淡淡一笑道:“各位,这便是儿的雕刻作品,还请大家不吝赐教。”
说完,把红包一掀。
当看到里面那东西,关六娘不禁嗤笑一声,眉眼间净是可笑与讥讽。
却见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是一块右边被锯了一块口子的木头,中间有一条窄窄的缝隙,除此之外,别说雕花雕刻什么的了,压根什么都没有!
这女人捣鼓了近半个时辰的所谓作品,就是这个玩意儿!
而她竟然还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忧心了这么久,简直可笑至极。
然而,不待关六娘彻底把一颗心放下,主座上的荣佳长公主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极度的讶异夹杂着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掩不住急切地道:“快,快把那个木雕呈上来,让本宫仔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