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匪水师怎么这么多，来的这般快”

望着前方江面上遮天蔽日的白帆，蓝理大惊失色，只有二十几艘大型楼船的安庆水师，都能把发匪陆师打的撤离了观澜门，看发匪水师这声势，湖口的城墙挡得住他们的炮击吗？

重新返回城上的湖口知县杨大鲲也慌了手脚，他提议立即调兵在观澜门布防，再通知安庆兵赶快上船，否则好不容易的逃到湖口的船队很可能因为没人操控，被发匪给掳掠了。

蓝理深以为然，即传令副将杨镇武在临湖的观澜门布防，可如今湖口三面受敌，他手中拢共不过五千兵，又要扼守石钟山，又要防守湖州城，兵力上早已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

为了加强湖州的守备力量，杨大鲲先是命湖州县丞发动城中青壮协守，并着他立即打开县库，将还没来得及上缴的税银分发全军和敢于上城的青壮，绿营兵四两，青壮二两，自己则火急火燎地直奔湖口军营。

“什么，发匪追过来了，快让将士们起身，莫要让他们摧毁了我军水师。”

闻得楚军水师追至，刚刚睡下没多久的安庆总兵胡守忠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一边火急火燎地套上了衣甲，一边让自己的亲卫赶快去点兵。

胡守忠的表现令杨大鲲彻底放下心来，因顾虑征发民夫事宜，杨大鲲又辞了胡守忠，带着随行的衙差奔县衙方向而去。

水师抵达的消息也惊动了正在重新布置大营的楚军中路军，刚吃了安庆水师一个哑巴亏的祖泽清欣喜若狂，当场就欲让儿子祖良楩带兵至观澜门助战。

祖良楩却不愿意去，他指着即将抵达湖口的楚军水师说道：“父帅，儿去了也不能拿鞑子水师怎么样，我看我军战船的数量远甚于鞑子战船，要不等他们剿除了鞑子水军，咱们再兵围湖口城，届时咱们也可利用水师的火炮，一举突破观澜门。”

祖泽清沉吟片刻，还是认可了祖良楩的提议，他不是不知兵，而是太心急了，太想拿下湖口这个关系到清军主力命运的重镇了，被祖良楩一劝，再加上有刚才清军炮击大营的前车之鉴，脑子这才恢复了清明。

湖口城外的祖泽清对楚军水师翘首以盼，正在赶赴湖口的水师旅旅帅杨延迪却在骂娘，他不是在骂别人，而是在骂祖泽清。

你他娘怎么来这么快，这不是给本帅添乱吗？也不知道胡守忠那狗东西有没有进城，若是误了本帅的大事，本帅非要在楚王殿下面前参你一本。

望着越来越近的湖口城，杨延迪断然下令道：“命令各船到了湖口城下就发动攻击，让将士们准备好，城门一开，除炮兵外，全部上岸，抢占湖口城门。”

“快给各船打旗语，让各船做好战斗准备，你们几个先随本将回船，接近湖口城墙后，就给他来个万炮齐发。”

楚军水师以二号福船为主，每艘战船装备六门千斤佛朗机，分别装在船体的左右两侧，除了留守安庆的的二十艘福船，抵达湖口的水师主力还有百艘，也就是说一旦摆出进攻阵型，那差不多就有三百门火炮同时对湖口城发射，潘学忠认为这样的火力，完全可以压制住湖口守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军水师终于抵达了观澜门外三里左右的湖面，这里也是攻击观澜门的最佳距离，因为再往前开，船只很可能会因为吃水的原因搁浅，在潘学忠的号令下，楚军战船在鄱阳湖上摆出了一字纵列，然后对安庆城喷射出无数道炫目的火舌。

楚军水师因是从两广和福建转入，因此大量装备了佛朗机炮。佛朗机炮本是澳门的葡萄牙人流传到大明的，这种火炮较之于明军的火炮性能要好了许多，主要体现在射速快。因为这佛朗机炮是子母连环炮，若是将子炮准备好，二十个呼吸可以射出三炮。

第二就是佛朗机持续攻击的时间相对明军的火炮要长很多，因为佛朗机炮是后装炮，前后相通，容易散热。当然有优点就有缺点，由于技术原因，佛朗机炮的气密性没有大明的前装炮好，所以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均不如明朝的大将军炮和红夷大炮。

但是由于此炮相对轻便，所以明郑水师喜欢大规模列装，楚军水师的老底子龙门岛水师，其实也是明郑军之一，因此楚军水师的主力火炮，便是佛朗机炮。

当然楚军水师也不是潘学忠所想的能一次性对湖口城倾泻三百枚炮子，因为有石钟山清军炮台的缘故，楚军的战船也不然过分接近城南的区域，因此能直接攻击湖口城墙的也只有五六十艘战船。

即便是这样，楚军水师依然牢牢压制了湖口守军，湖口城上并不是没有火炮，但数量和射速上面的差距却不是湖口守军能承受的。

仅仅三轮无差别轰炸，观澜门城墙上就有十余门火炮被楚军水师轰下了炮垒。

“咱们的水师呢，安庆兵怎么还没上来？”

楚军水师勐烈的炮击令天津镇总兵蓝理很是有些着急上火，有楚军陆师在其他三门压着，他又不敢把火炮和兵马全都调到观澜门，此时此刻，他唯一能指望地就是停泊在石钟山下的安庆水师，蚊子再小也是肉，胡守忠手上好歹还有二十艘楼船，有他们牵制发匪水师，城上守军的压力总会小一点吧，蓝理如是想到。

“……下官刚才去军营，……胡总镇已经在点兵了，只不过他的兵才睡下不久，可能会稍稍拖延一会，蓝帅您也不要担心，咱们的水师都停在石钟山下，安庆兵可以走飞桥上石钟山炮台，然后登船，有山上的炮火压制，……我估计发匪水师也不敢靠近。”

杨大鲲这会也被楚军强大的火力吓到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他还在坚持，身为大清的官员，在这数万发匪兵薄城下之际，本县又怎能露怯呢，要是连本县都没有杀身成仁的勇气，那将士们还有心气和发匪死战吗？

熟料，湖口城内却突然生了变故，蓝理和杨大鲲以为强力臂助的安庆兵在出营后，并没有直奔石钟山，反而直冲湖口其余三门，而且他们还四处点火，制造混乱，将湖口城搅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