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农业的问题(1 / 1)

赵新回到镇中的广场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正好看见沈敬丹走了过来。此时沈敬丹因为北海镇再次大胜清军,对赵新变得愈发恭敬。

他是专程来找赵新的,想请对方明日去他家赴宴。

“赵大人,阿全已经好些日子没看见您了,最近时常闷闷不乐,您看?”

赵新一想,自己就算再忙,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再说好久没见小美女,自己也有些想念,于是便欣然允诺。沈敬丹一听大喜,知道对方还有事,便拱手告辞。

看着沈敬丹离去的背影,赵新笑着摇了摇头。沈敬丹的那点心思他看的很清楚,无非就是想借沈璇抱自己的大腿罢了。

赵新见到陈青松的时候,对方刚从学校那边回来。看样子是累得不轻,说话嗓子都哑了。赵新正想拉着陈青松一起去大食堂凑合一顿,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陈先生回来了?”

赵新好奇的拉开门一看,居然是那位青荷姑娘,手中提着个食盒。这女孩今年十六,长的十分大气,姿色按现代人的审美标准得有85分。青荷不通琴棋书画,却学了一手烧菜的好本事。

不过清代人的审美跟现代人有很大不同,女子要眉目含愁、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才算是绝色。青荷这种在现代人眼中的美女,在瘦马中却排在二等。主要就是因为她不像林妹妹一样的纤瘦羸弱。

青荷一看是赵新开的门,脸上微微一红。将手中食盒放下,行了个万福道:“却不知大人也在,青荷失礼了。”

赵新微笑道:“青荷姑娘,你这是给老陈送晚饭来了?不知道够不够两个人吃?”

青荷爽快的回道:“这还不容易。既然赵大人来了,我再回去准备一份就是。”

赵新道:“不用太麻烦,帮我下碗面就行。”

青荷道:“算不得麻烦。不过是多炒两个菜而已,米饭都是现成的。大人稍候,一会儿就端过来。”说完便快步转身离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青松的一日三餐都交给了青荷负责。他也喜欢吃青荷做的饭,所以一旦工作太忙,青荷就做好了饭给他送过来。

赵新提着食盒进屋,放到桌上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碗红烧肉、一盘炒白菜、外加一碗米饭。赵新惊讶道:“生活水平不错嘛!”

“少来!你要想吃的话,那群姑娘里抢着给你做的有的是。”陈青松洗了手,用毛巾擦了把脸。

“算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我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两人闲聊了一刻钟,听到门外有人敲门,赵新笑道:“速度还真快。”起身就去开门,结果开门一看,居然是唐小拎着一个食盒。

“哎?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唐小两个酒窝儿一动,脸上一红,微笑道:“适才凑巧遇到青荷,她那边忙不开,就让我给大人送过来。”

赵新借着门口的灯光仔细一看,唐小居然变的更漂亮了。这姑娘原本就是个美人坯子,来了北海镇这几个月,一日三餐再不像以前有婆子那样管束,整个人也不再那么瘦弱,脸上也丰满了起来。

唐小见赵新盯着自己,脸上就挂不住了,低头将手中食盒递给赵新,扭捏道:“不耽误大人谈事了,我先走了。”说罢便拄着一根木杖,转身走了。

赵新回到屋内,打开食盒一看,除了和陈青松那三样外,还多了一碗红烧鱼。陈青松一看就取笑道:“成,果然待遇不同。看来这唐小对你是动了心思。”

赵新哭笑不得,道:“拉到吧。我看那青荷对你别是有什么想法吧?”

陈青松摇头道:“她才十六,胡扯什么呢!哎,你和小沈老师的事怎么样了?她爹沈敬丹可旁敲侧击的问了我好几次了。”

“他问什么了?”

“问你到底有没有娶妻的想法。又说他现在成天发愁,说小沈老师都快十八了。傻子也能听出来他要干嘛。”

赵新道:“他明天要请我去他家吃饭。”

陈青松道:“要不这样,过了年,让尤老师他们或是谁,帮你向沈家提亲得了。”

话说沈璇过了今年就十七,在这个时代都算是“老姑娘”了。不过赵新对要不要在十八世纪落地生根一直心怀顾虑,总之就是各种矫情。他随口道:“再说吧。”

两人匆匆吃过饭,这才开始说正事。赵新问了下午给流民开会的事,陈青松道:“国内流民的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原本我还想着等你回来,搞个大会,然后把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拿出来一把火烧了,咱也来个‘翻身做主人’。现在看来,还得等等再说。”

“哦?”赵新掏出烟,发给了陈青松一支,两人点上后,这才问道:“怎么说?”

陈青松道:“小农经济下的生产方式和咱们这里有本质上的不同。我下午在他们当中挑了十几个人大致聊了一下,当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种地之后,我感觉这个人身依附制还得保持一段时间,否则一旦大撒把,这片黑土地就得让他们给祸害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个时代的河南之所以穷困,水旱灾害固然是一大原因,可是陈青松以前想象中的吏治腐败、地主欺压的问题根本是主要问题。河南流民之所以穷困,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农业生产技术太落后了!

整个十七到十八世纪,由于河南境内各种自然灾害频发,当地农民基本上处于仰赖天收的状态。而水旱多发的现实情况,注定了靠天吃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偶尔有几年调雨顺,已经是难得的丰收之年。

对这些河南来的流民而言,靠天吃饭恰恰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农业生产方式,必须通过强制手段给他们纠正过来。

陈青松通过和流民代表的交谈,了解到这些人之前在农业生产上采取的是粗放经营。主要问题是耕种做业不重农时,不重视施肥;播种之后,不懂经营土地,坐等天收。

一个字,懒!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问他们每年秋收后是怎么耕地的,结果竟没一个人知道秋收后要耕地。这帮人告诉我说,他们秋后从来不耕地,都是到了春天才开始。”

“啊?”两年下来,即便是赵新这个不懂农业的人,现在也知道秋收后要抓紧土地翻耕,俗语所谓“秋翻深一寸,顶上一茬粪。”

陈青松无奈的摇头叹道:“这个情况十分普遍。种地不按天时,又不按物性,连积粪肥都懒得干,能种好地才叫新鲜!老话都说‘耕不厌锄’。我问了许多人,他们之前普遍栽种的是谷子和高粱,小麦很少。

种这些作物,按说开春最少要锄三遍地,有草没草都要锄。结果我一问你猜怎么着,他们最多锄一两遍完事,有几个从舞阳来的人说他们从来不锄地。我一听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