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扎尔古的命令,四周所有的索伦兵齐声应道:“嗻!”
以往在平原旷野地带打不过北海军,让这些索伦兵都憋着一肚子气。现在身处山林地形,要是连十个北海兵都干不掉,回家哄孩子算了。
于是一众清军分散开来,开始组成进攻队形。考虑到北海兵居高临下,所以西稚玛岱带着半数人马从侧翼包抄,以便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为了躲避北海军的连珠快枪,负责正面诱敌的清军都套上了两层泡钉棉甲。虽然一个个没走几步就开始满头大汗,可总比挨枪子强吧。
可问题是两层棉甲它也不管用啊!
战斗很快就打响了。
镶黄旗领催呼里尔克首先中弹倒地,披甲亨克德准备上前搭救,被子弹击中大腿,顿时就疼的冷汗直冒。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片战场是山林地带。珲春岭这里以前是满清的封禁区,除了采参客和附近边民根本没人来,漫山遍野长满了栎树、桦树和松树,空地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从,对火器射击视野影响很大。
而来自蒙古河兵站的这一个班在出发前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撞上清军,所以弹药只带了半个基数。步枪弹每人100发,手榴弹每人两枚,机枪弹500发。虽然发现清军有一百多人,但到了这会儿再回去叫人也不赶趟了。
士兵们因为携带的弹药少,所以也不敢玩命的开枪,机枪更是偶尔才打出一次点射。
索伦披甲们则凭借高大树木的掩护,顶着弹雨,在损失了十多人后,拼死冲到了距离北海军二百米以内的位置。
一场冷热兵器的近距离交战开始了。
千万别以为冷兵器在100米到150米的距离上交火没什么威力,这些甲兵手里拿的可都是120磅的重弓。即便在另一时空的现代战争中,轻武器的普遍交火距离也没有超过250米,只不过是火力的密度和精度提高了而已。战例中大部分冷热兵器的交火距离,甚至都不到50米。
举个简单栗子,一般士兵的射击训练是100米卧姿胸环靶,当然也有200米和350米的,就算是每个月都打十发,有几个能保证枪枪十环?
何况随着北海军的人数越来越多,弹药的供应已经成了军队发展的最大桎梏;近三万的部队,如果仅按一个基数弹药准备的话,光是子弹就要五百多万发。
赵新再有钱,另一时空的兵工厂和军火库也不是给他专门准备的。所以现在除了侦察队,新兵实弹射击时只给五发复装弹,各作战部队每个月也只有5发用于实弹训练。
枪打的少了,射击水准自然就会下降;这跟射箭是一个道理,一个费子弹,一个费箭支。
视线转回战场。
此时一名叫翁吉奈的披甲凭借灵活的身手,一路躲闪,等他距离一处北海军开枪的位置只有100米时,看准位置抬手拉弓就是一箭。随着弓弦的震动,翁吉奈拉弦的后手如鞭子般向后扬起,带着红色尾羽的梅针箭以十几度的角度抛射而出,转眼就钻进了那处灌木丛,紧接着,一声中箭的惨叫声随即响起。
翁吉奈正想再往前进,一串弹雨兜头打来,飞溅的木屑吓的他在地上急忙一滚,这才捡回一条命。
随着清军离北海军越来越近,两颗黑乎乎冒着烟的玩意从灌木丛中飞出,被协领扎尔古正好看见,他立刻大叫道:“快躲开,霹雳弹!”
当他躲在一个土坡后躲避爆炸时,身旁趴着的披甲额尔德内抱着脑袋骂道:“这帮反贼!远了用快枪,近了扔霹雳弹,真他妈不是玩意!”
轰!轰!
一个躲避不及的甲兵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飞出了两米重重砸在地上,扎尔古探头一看,那甲兵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胸前的泡钉甲也变得稀烂。他抄起手边的140磅重弓搭好箭,看准目标和下一步躲避的位置,身子向左前疾冲而出。
此人是个左撇子,双臂力量强横,那张重弓被他推的吱呀作响,戴着鹿角扳指的左手松开向后一甩,一支长箭如闪电般激射而出,铛的一声就打在了那名北海军的头盔上,顿时把对方打了一个趔趄。
被射中的北海军士兵此刻头晕脑胀,墨绿色的钢盔上一个凹陷的白点极为醒目。他刚想摘下头盔看看,就听身侧有人大声道:“别摘!”
话音刚落,七八支梅针箭又落了下来。打的周围灌木枝叶和头盔一通乱响。
沉默了好一会的轻机枪终于不再等待,冲着几处甲兵所在的位置不停的点射,一旁的副射手正撅着屁股上弹链,突然浑身一震,锋矢入肉的剧烈疼痛差点让他跳起来。他脑袋顶在地上,惨叫道:“王八蛋!老子的屁股!”
就在这时,两个北海军士兵发现了已经从右侧包抄上来的清兵,随即调转枪口,对着侧翼的清军连开数枪,打空了弹夹,接着就将三颗手榴弹给扔了过去。
协领西稚玛岱的脸上被飞溅的弹片划开了一条大口子,原本就一脸横肉的他此刻越发狰狞。他刚要起身向前冲,却被一个甲兵拉住了。他一转脸,怒道:“你要干嘛?!”
“大人,贼兵有霹雳弹,咱们也有!”
西稚玛岱一愣,问道:“哪有?”
“大人稍等。”说罢,那甲兵从腰间取下装有短铳的发射药的牛角,又从另一个牛皮口袋里取出几个铁弹一比划,西稚玛岱眼睛顿时一亮。
说干就干,在协领大人的命令下,十几个甲兵将身上的火药和铁弹凑到一起,用牛皮袋包了几个半拳大小的炸药包,每个里面都塞了二十多颗铁弹;接着又用内衣私下的棉布条沾满火药,塞进牛皮袋里。
就在包抄的甲兵忙碌之际,正面吸引火力的那队清兵已经死伤惨重。协领扎尔古又急又怒,心说西稚玛岱在干什么?!莫非想临阵逃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