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第十八章,有谁风雪看梅花,下(2 / 2)

他看出她心思,再不提“皇”啊,“怕”啊的字眼,他相信,他的四妹妹现在之所以会怕,那都是因为他的父皇,先帝孝武在位之时对楚家太过严厉了,但现在他的皇帝,是这大魏之主,他完全有能力也有信心把她的四妹妹保护的好好的。

绝不会再让她觉得王宫凄寒,皇位高远。

他指着那碗面,说,“我看重的从来不是这碗面,而是四妹妹对我的这片心,也是四妹妹对我毫不佯装的态度,四妹妹也知道,如今我虽为一国之君,有了无上的权势和能庇护所想护之人的能力,但这身边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要会演戏了。

我呀,就喜欢四妹妹这样不遮掩,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心,妹妹不善厨,让别人做,会跟我明明白白的说,这要是换了被人,怕就要大肆宣扬一番自己如何如何的不容易,如何如何喜欢我了。

四妹妹觉得不好,但这碗面,我吃着却很好。”

“不对,是特别好。”说完,他还不忘托着碗底,把碗中的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楚含章跟周岄清不一样,周岄清的本身是块石头,所以即便商陆说了一箩筐的甜言蜜语,对她来说也都无用,但楚含章是人啊,是人就有心,是心便会软。

她心软的看着眼前的风华男子,脑海里忆起那个叫她起床,给她煮面,带她去长源楼,又亲切的叫她“四妹妹”的小少年了。原来他一直没变,不是做了帝王就会冷漠无情,不苟言笑,与往昔大不相同的。

袁恪不是先帝,他不会因为私情而针对楚家,更不会要父亲在权势和家人之间做选择,他是三哥,是自小就对她很好,很好的三哥啊!

忽的一刹,楚含章觉的心口一松,仿佛那块压了她很久的石头被一根绳给拖拽,悬空了起开,她舒畅的大呼着空气,眉目间也是许久未见的舒朗。

岄灵珠上难得的翻出了一阵水蓝色的光,干净如冰上云彩,那日之后,楚含章跟袁恪之间的相处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秋和殿里三哥哥,四妹妹的交叉着,不但是当事的两个人开心,就是旁观者的苏荷,多喜也是笑浮满面,终日不散。

但乐极便会生悲,周岄清看着四个月后的那一幕,拿不准情愫的看了好几眼楚含章。

商陆告诉她,“不用替她难过,这都是凡人经历惯了的事,分分合合,极而反转,她们痛苦无奈,也是没法。”

宣武五年十月初七,嗅着满府的金桂芳香,楚含章如愿的跟着袁恪出了大魏王宫,来了楚家。

“寒秋寂寥,难为着金桂在这个时节能开着这般潇洒,倒是要比我园里的梅花要好看的多。

三哥,回了宫,也在秋和殿里载上几株吧,就在你之前给我新打的那个秋千架前,到时候,咱们坐在秋千上,吃着石榴,嗅着金桂香,乘凉又惬意,真是好不痛快呢。”

楚家的满府金桂是楚文肇的继室宇文氏入府后才种植的,往年,因为楚含章因为宇文氏,很是瞧不上这些小巧又污地的花,但今日不同。

楚伯文的眼疾能被治好,她心下开心,自然也就看所有的东西都很顺眼。

袁恪懂她欣喜,笑点两下头,“好,都听你的。”

楚含章嘚瑟一笑,“自然都得听我的。”

“是是是,为夫,自然都得听夫人的。”

“哼~”楚含章轻哼一声,提着裙子乐颠颠的跑到了楚伯文所在的福松园。

福松园原是袁恪在楚家时的住所,本在袁恪回宫之后空置了多时,直到楚伯文眼睛受伤,看不见万物的同时也改了点心性,福松园偏远安静,又临湖水,楚文肇觉得很适合他静心养伤,所以就让他搬到了这儿。

但即便是搬到了这儿,院子里的一应陈设也都跟袁恪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看着入目熟悉的一切,又看着自一脚迈进楚家起就没合上嘴过的楚含章,心中一时又纠结了起来。

楚家待他如此,四妹妹如此,他......

“大哥!”楚含章长呼一声,惊得立在门前一身白衣,长发微束的楚伯文回眸一看。

剑眉星目,鼻挺如松,两瓣红唇更是恰到好处的厚薄。

楚伯文生的真的要比袁恪好看上许多。

楚含章站在远处,看着眼睛上没有白绫遮挡的楚伯文,笑出泪来。

“大哥!”她没忍住的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