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彼岸花红得跟滴血一样,我没在犹豫,跑回屋里浅眠了一会儿,梦里依旧没有白九阎。
我一直在回想今天的事情,玄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明明说这道观里只有三个人,但偏偏隐瞒了花妖的事情,他意欲何为。
这个玄空不老实。
天蒙蒙亮,我起了个大早,见那小道士很早就起来砍柴,我走过去礼貌跟他问好。
男孩子一般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长个,他却跟我差不多一样高,我估计他应该比我岁数小。
于是我说道:“弟弟,早上好呀!早饭吃了没?”
那小道士诧异地抬头看看我,并不想跟我讲话,丢掉手中的斧头换了一把扫帚低头扫地。
“莫不是个哑巴?”我心想着,在我们这种地方,身体上有点缺陷的都会被丢弃,运气好一点的就被道士和尚捡了去。
我想这个小道士也是这样的遭遇,也没有多想,去柴房找了一个馒头来充饥。
“宁舍!”
我正吃着,玄空忽然在门口喊我,他拉过我说道:“你怎么在吃馒头呢?来来来,这里有好东西。”
他给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吃,吃手里的馒头也是因为昨天我看到那个小道士吃了。
既然玄空指明道姓的喊我,我也不好再装听不见,三下五,初二把手里的馒头解决干净,再去看看他让我吃什么,靠谱的我就尝一块,不靠谱的我直接就说饱了。
玄空让我坐在一张桌前,然后端来一个瓦罐,香气扑鼻,混合着淡淡的草药香。
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玄空没回答我,而是拿了一个碗给我盛了一大碗肉半碗汤。
我看着黑漆漆的肉,没什么食欲,不过味道确实香得我直流口水。在婶子家虽然温饱不缺,但是我确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于是我又大声问了一遍,玄空可能是猜出了我的想法。
“小丫头怕我害你啊?我跟你奶奶的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害你?这是大补的好东西,我就是看你身子骨弱,才找来的偏方。你看看外头的那个,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没有,都靠着偏方长成这么大一个人。”
“草药煮的肉,很好吃。”玄空就像一个假道士,他竟然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汤。
我见他吃,便也没什么顾忌了,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下去,苦得让我难以下咽。
“为什么闻着这么香,吃起来这么苦?”
玄空说道:“苦口良药,苦点才好呢。”
我并不是很想喝了,于是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肉看起来很奇怪,一节一节的,有一点点像鸡脖子,又比鸡脖子粗,几乎直径跟个水壶一样粗。
这肉比汤药好吃的多,一口咬下去,肉质鲜嫩,雪白的肉能一条条撕下来,吃了一块觉得不错,玄空又给我夹了两大块。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而且我的身体也没出什么问题,我放放心心的炫了一大锅,直到……
我在锅底看到了一颗红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用个勺子把锅里那颗红色的珠子舀起来。
“嘿好东西。”玄空很兴奋,我总觉得他在看我吃那块肉的时候,表情里就透露着一种高兴。
我把那个红色的珠子放在碗里,用手里的勺子戳了几下,硬硬的,像一课玻璃珠子,但好像更像一颗眼睛。
忽然那眼珠子上的黑点放大,淌出一滴血。我被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什么?”
“蛇肉。”
“呕!”我直接吐出来,碗里的那颗眼睛已经成了一小洼血。
玄空竟然不嫌弃那是我的碗,舀了一勺子汤唰了唰碗,重新倒回锅里。
“我就是怕说了你不吃,所以才不告诉你。这可是好东西呢,寻常人连见都见不着,更别说吃它的肉。这蛇是灵蛇岛上的阴环蛇,找它我废了好一翻力气。你吃着发苦的东西是阴坟山上的青尸草,我走遍了千山万水才寻来这么一棵。阴上加阴,好东西。”
我抱着肚子在门口吐了好一会儿,却实在没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好又用个筷子催吐,结果那些东西吃进去就出不来了。捣鼓半天,也只吐出来一摊胃酸。
坟山,青尸,蛇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世间讲究阴阳平衡,你给我吃这么多至阴的东西,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我问他道:“你究竟是真的帮我,还是在打着帮我找奶奶的借口,想让我入你的圈套。”
“傻姑娘,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你奶奶的事情快准备好了,明天,明天就可以开始仪式。”
“好,明天,我要是看不到我奶奶,立马就会下山。”
玄空好言好语的哄着我:“明日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听话啊,你小表叔不会害你,咱们是一家人。你又从小没有爹娘,我作为你的家人,自然要照顾你。”
他的话怎么听怎么假,要不是一直用“奶奶”二字栓着我,我肯定早已经走了。
一个人有软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关键我好像很菜,没本事让这软肋变成铠甲。
我应该变强大,就像……我想了半天,竟然没想出来我应该像谁。
玄空贪婪地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我没有穿衣裳一般,我防备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被我质问,竟然看得更加放肆:“我只是觉得你奶奶把你养的不错,不过……”
我神气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奶奶是全世界最好的奶奶。”
玄空没有说话:“行了,明天事情比较多,仪式比较繁琐,你今天多休息休息。”
我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刻意扫了一眼书桌上的那朵彼岸花,那花更加娇艳美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花不错,不知道花在哪里采的?”我说道:“我也想去采几株放进房里。”
玄空笑笑:“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得小心。”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对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