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地听着：“你奶奶说什么了？”

小女孩说道：“奶奶说，这个村子马上就要消失了。姐姐，这个村子会消失吗？”

“消失？”我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会消失？”

“奶奶说，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应该是真的存在。这是一个人的执念化成的一方小天地，嗯……我快要走了。你呢？”幺妹天真地看着我：“姐姐也走吧？你本来就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啊。”

我说道：“可是这里还有很多人。”

幺妹想想说道：“奶奶说了，这些人在这里接受庇佑千百年，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反思过，感恩过……所以，这个村子消失，其实他们是罪有应得。”

“啊？”我吃惊地看着幺妹，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幺妹可能是看出我的反应，又连连摆手：“可是这只是奶奶说的，幺妹没有这么想。我很喜欢村子里的人，喜欢骑在张姐姐家的牛身上，也喜欢去张奶奶家吃栗子，更喜欢村长家坐的窝窝头……可是，可是奶奶说我们必须得走。

姐姐，奶奶说她没有本事让村子里的人离开村子，你能不能让村子里的人跟我们一起走。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对不对？”幺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很难不点头，但可能我没有她想的这么厉害。

“姐姐，如果你真的决定留下来保护村民的话，幺妹也跟着你留下来。虽然幺妹什么也不会，但是幺妹可以给你喊加油！超大声的那种。奶奶说，一个人完成不了事情的时候，身边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喊加油，可能就会完成呢！”

我觉得有点好笑：“可是幺妹，你奶奶怎么办？你奶奶没有你，她会很难过的啊。”

幺妹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幺妹等姐姐把村子里的人保护下来，就去找奶奶，奶奶一定会很开心的。开心和难过可以相互抵消的呀！”

我点点头，童言无忌。

“幺妹，带我去看看你奶奶吧。”

今天我特意看了幺妹胸前的小锁，那把银锁上又多出来几个黑点，她第一次去的时候没戴上银锁，回到家才戴上那锁，那锁就把黑气吸收，可戴锁之前幺妹还是难受了。第二次我带着幺妹去，结果她受了伤，并且比第一次情况还严重。刚刚她又去了树下，这次她看起来没有受伤，但我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另外一股气息。

那么那股气息，能护她就意味着能与那股黑气相抗。

幺妹有点疑惑：“姐姐要去看我奶奶吗？可是奶奶很凶。她从来都不跟村里的人打招呼，跟村里面的人关系也很差，村里面的人都怕她，你不怕吗？”

我反问道：“幺妹怕吗？”

幺妹摇摇头：“不怕，奶奶虽然看起来凶，但是对幺妹却是极好的，没有奶奶就没有幺妹。”

“幺妹才六岁……”

“是五岁。”

“好，幺妹五岁都不怕，姐姐有什么好怕的呢？”

幺妹想想，觉得我说的对，拉着我的手更开心了。

来到屋子前面的时候，幺妹还在跟我讲屋里的庄稼是村里种得最好的，她估计不知道我早已经把她家看一个遍。

幺妹拉着我站在门口，她还没有开门，屋里就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幺妹！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把陌生人带来家里吗？”

“你奶奶眼睛真好。”

“嘘～这话可不能让奶奶听见，她会难过的。奶奶的眼睛看不见，她一般都是用心看。”幺妹小声对着我的耳朵说道。

我对着门屈身一拜，说道：“先生，晚辈有事前来拜访。”

“那就进来吧。这家里贫寒，没有东西招待。”老人开口，幺妹欣喜地推开门，拉着我跑屋子，还给我端来一个凳子。

“幺妹过来待着！”乌面老人厉声说道，“客人不待多久，凳子就不用了。”

“嗷～”幺妹冲我眨眨眼，又乖巧的跑到一边。

我客客气气地说道：“乌先生，初次见面，行程匆忙，也没有给你带来拜礼，请不要见怪。”

“初次见面？”乌面老人抬起头，阴翳的眼睛看看向我，“第二次了吧。”

我就站在她前面，开始怀疑她是真的瞎还是假的瞎，于是微微抬起手。

哪知道我的手还停在半空，她就说道：“你不用试，这双眼睛真的看不见，我看东西是用心。”

我有些尴尬，在这个老人面前我就像一张白纸，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知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先生应该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老奶奶开始拿起剪刀剪纸：“知道，但帮不了什么忙。”

“请先生告知一二。”

“胡宁舍，你那个师父还真是有够狠心，竟然忍心把你这个半吊子引来这个地方。不过，来到这里也有来到这里的好处，这个地方对你的修习有帮助，尤其如果你能得到那只妖的妖丹，距离成为你想象里的玄术师，就只有一步之遥。”

“妖丹？这里竟然有妖吗？为何我察觉不到？”

她没理我，自顾自说道：“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出村子。”

这……能不能别这么打击我？

“你那个师叔也是有够孬的。算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不不不，先生，这怎么能不提呢？这是我解决事情的关键。”

乌面老人说道：“胡宁舍，梵善山的弟子。但你应该不知道，你们梵善一派，跟我们乌族是有过节的。我并不觉得我应该帮你，我也不想帮你。”

“乌族！玄书上说乌族已消失，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亲眼看到剪纸附灵。”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从幺妹似人非人，从上次看到老奶奶半面乌青，我就应该猜到她是乌族的人。

“奶奶，你就帮帮这个姐姐吧！她是真的想要救村子里的人，想要守护这个村子。奶奶你……”

“幺妹，从你有灵开始，我最先教你的是什么？”

幺妹低着头说道：“不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