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视死如归。
她眸光暗暗,淡然如水,脸上没了开始的紧张,反倒有些即将解脱的松快。
男子挣脱衙役的控制奔向妇人,拽着她的手臂嚎嚎。
“张妈,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我,不要连累我呀,一切都是你干的,你说句话,说句话呀……”
妇人不紧不慢转头看向男子,眸里尽是不屑。
她扯唇冷笑,不言不语,只一个眼神,犀利得竟让男子瞬间顿住,哑口,旋即放开了拽住她胳膊的手。
衙役再次控制了男子,妇人也被控制起来。
京兆尹宣布“其他人各自回房,不许外出,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其他人都作鸟兽散去,唯有那妇人和男子被衙役们拖拽着带到了岳宁面前。
岳宁见那男子贼眉鼠眼,缩头缩脑,瑟缩着身子,一看便知是个没骨头的人。
她启唇问道“今日之毒是谁下的,幕后主使又是谁?”
男子手指妇人甩锅。
“小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是张妈,都是张妈、逼我干的,他还给了我一锭金子,不信王妃您看。”
接着,男子便在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锭金子。
即便有证物在手,岳宁也不相信男子的话。
此人与赵娉婷身边的侍女末夏关系甚好,当初原主被罚住柴房时,他可没少刁难原主,若说他不是主犯那也是共犯。
反之,眼前这位妇人,是原主被罚期间,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落井下石的下人。
岳宁敛眸看了眼男子手上的金子,似笑非笑。
她知道,男子正是王府负责采买的下人张强。
启唇道“张强,你还真是一只会反咬人的狗,这么快便将收买你的证物拿出来,是不是心急了些?”
张强一愣,不知岳宁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他心里发憷,咽了咽唾沫,收敛地没再开口。
岳宁转而看向妇人。
妇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王妃,桶里的器具都涂了毒,尤以您手里的那碗最甚,今晚,注定我们都活不了。”
妇人心如死水,不急不缓的语调平淡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唯有两行泪默默地滚落,灼人心魂,让人愧疚。
“是奴婢的错,都是我的错连累了大家。”妇人自语。
旋即,她向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磕头忏悔。
“老奴没想到会连累大家,若有来世,我张佳人做牛做马也会偿还今日所犯下的错。”
妇人正是王府的洒扫下人——张妈。
“张妈,你真当本妃那么残忍,为了找出下毒之人,会搭上全府百余号下人的命?”
此话一出,张妈颇为讶异,转身看向岳宁,眸光灼灼问道“王妃,您此话何意?”
“姜大夫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在本妃的梧桐苑里找到那些涂抹了千日钩吻的毒器具。”
岳宁把玩着手里的御赐红釉金纹碗,继续“这么耗时的下毒方式绝非一人可为,本妃若不用这招诈你们一诈,有的人又岂会自投罗网?”
说至此,岳宁眼角余光瞟向了张强。
张强没想到王妃只是虚晃一招,自己便原形毕露,瘫软在地,肠子都悔青了。
张妈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轻松,微微扬唇,瞳眸深处却是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