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殷鹿竹道“君上到臣房间想要做什么?”
瞧着先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眼便恢复如常的人,顾庭芳有一瞬间的不解。
若不是见她通红的眼睛,他几乎都要怀疑,那哭泣的人不是她呢。
“你哭什么?”瞧着她这番模样,顾庭芳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烦。
随着顾庭芳一句话落下,房间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寂静。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摇了摇头,“梦魇了。”
“……”
见她似乎不愿多说,顾庭芳也没多问,只是道“这么晚还不睡?”
“生活拮据,先前又借钱买了个玉枕,本想让自己睡的好一点,谁知,越发睡不着了,一直担心买玉枕的钱怎么还?”
顾庭芳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见她似乎不愿多说,便也没有纠结,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当路过窗前的书桌时,顾庭芳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山水画。
虽然寥寥几笔勾勒,却气势磅礴,令人肃穆惊心。
顾庭芳惊愕的看向殷鹿竹。
曾经也看过她的画作,简直还不如三岁孩童的涂鸦之作,可如今看来,那随意的一笔一勾,竟呈现出大气辉煌之感。
一个人可以变,可是……
“你这画当属上乘,像是……江山万里图?”顾庭芳试探的询问出声。
殷鹿竹扭头看了过来,眉宇间不见半分情绪,神色淡淡,语气平缓。
“世间之物,其质佳者,皆可入画,任是翠柳黄杨,墙花陌草,乃至纷纭,飞禽走兽,篱虫林鸟,若得画者之顾,自可取入纸中,流芳千古。”
顾庭芳深深的看着殷鹿竹。
不是他的错觉,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人的谈吐举止,像是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人那般。
可,他分明就是殷鹿竹无错!
“这画,可否赠予孤?”
闻言,殷鹿竹疑惑的看向了他,无声的询问。
见顾庭芳只是一副孤傲的模样,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殷鹿竹轻轻点了下头。
“一幅画而已,君上喜欢便拿走吧。”
顾庭芳将画拿在手中端详,他似是无意那般问道,“让你在朝中为官,委屈你了?”
殷鹿竹低笑一声。
“臣是文官,自当在庙堂之中与那些言官唇枪舌剑,勾心斗角,而武将呢,便是死,也该是马革裹尸,淹没在万古不变的黄尘中。”
“所以,君上,荣国候乃武将出声,将他放逐出京吧,让他去戍守边疆!”
“……”顾庭芳唇角微不可见的轻轻抽搐了一下。
见过许许多多挑拨离间的小人,可还没有见过她这般毫不掩饰在人背后戳脊梁的小人。
“真像个奸臣。”
顾庭芳淡淡的吐出一句,拿起画作,云淡风轻的朝着屋外走去。
殷鹿竹“……”
一时之间,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了殷鹿竹一人。
望着外面霏霏的雨丝,殷鹿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方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繁花似锦,百花齐放,傅府还在,爹娘还在,甚至是那个庶妹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