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些奇怪了。去招商钱庄兑蓝家银票的人是北周人,从裕泰油坊买蓝家桐油的也是北周人,用蓝家的钱买蓝家的货,这种操作令人迷惑。
范小刀道“也许北周人也不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呢?”
这段时间,蓝知礼先后花了十几万两银子,想必不会是在百花楼那种地方风花雪月,要知道这笔钱可以轻而易举的买下百花楼了,从兑银票的记录来看,这些人有些是北周人,也有不少朝中官员的账房、管事,可见他们在京城活动不小。联想到之前孙梦舞一案,若真如他们所说,为了一个女人,砸进了几千两银子,只会给别人造成蓝知礼纨绔公子的印象,可是如此密集且大手笔的花钱,若说没有所图,谁也不肯相信。
蓝知礼在府上的那些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李知行杀了待他不薄的萧义律,又是为何,他究竟是否确定要对薛应雄动手?
锦衣卫是当朝最大的特务机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过他们的眼睛,可如此一个对付靖国公的阴谋,他们会没收到任何消息?
叮嘱金老板一番之后,两人走出钱庄。
赵行眉头紧锁,“事情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阴谋。”
“我们要不要知会一下薛大人?”
“有这个必要。”
两人走了几步,看到外面有个油坊的幌儿,门口贴着一张告示,“上等优质桐油,酬宾一百五十文一斤。”两人见状,走了进去,掌柜看到两位官差进来,小心翼翼的赶上来,“两位官爷,有何贵干?”
“这桐油一百五文一斤?生意不错吧?”
掌柜倒是会来事儿,看两人感兴趣,赔笑道“托官爷的福,小店生意还算不错,官爷若是需要,说个地方,小的给您送过去便是,哪里用得着你们花钱啊!”
范小刀问“若是批量买,多少钱一斤?”
“买多少?”
范小刀道“一万斤。”
掌柜嘿嘿一笑,“官爷说笑了,咱们京城不比地方,朝廷对桐油管制,每个油坊,最多只能存五千斤。寻常百姓要买,除了登记备案之外,最多只能买十斤,有些大户人家或朝廷官员,一次最多也就买一百斤,像咱们油坊,平时也就备个一千来斤,其他还得存在城外的库房,您开口要一万斤,怕是最大的裕泰油坊,也没那么多库存。”
听掌柜说起裕泰油坊,两人留了个心思。
范小刀又问“那裕泰油坊在城内的存油是多少?”
“朝廷核准的是八千斤,不过,前不久他们的掌柜冯六指,在城内几个油坊之间窜货,好像是接了个大单子,缺口是一万多斤,我们油坊小本买卖,只匀给了两千斤,另外还有两三家给他们不少货。”
“价格呢?”
掌柜闻言,犹豫道“这个……”
赵行道“你但说无妨,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绝不会乱说出去。”
掌柜道“从我们这里拿货,价格是八十文一斤,其他几个店不清楚,但也差不多是这个行情。”
“那你可知他们的买家是谁?”
掌柜呵呵笑道“这种事,人家当然不肯说。再说了,他们油坊财大气粗,又有关系又有势力,就算知道了,我们也抢不来,何必多嘴去问呢。”
又闲聊几句,两人离开。
从油坊掌柜得来的消息,裕泰油坊库存八千斤,又从城内几个油坊串货七八千斤,那么油坊之中,大概有一万八千斤,最多不超过两万斤,这种生意,若被五城兵马司知道了,那可是要坐牢的,然而经商便是如此,无利不起早,有利润的买卖,哪怕触犯律法也会去做。
商人逐利,本性如此。
四日前,萧义律从招商钱庄兑换了两千五百两银,若按油坊的市价,可以买两万斤桐油,而不是蓝知礼口中的一万斤,结合刚才的那番话,两人更加笃定,蓝知礼在说谎。
“若没记错,查封裕泰油坊时,他们油库中尚有八千多斤桐油。看守的那些守卫,要不要调走?”
由于是案发现场,裕泰油坊已经被查封,李知行要想得到桐油,必然绕不过这些人,而这个案子由范、赵二人负责,只有两人才有权调走看守。先前跟蓝知礼商议的是,调走看守,两人化作伙计,跟他一起去跟李知行的人交易。
赵行道“先按计划来,然后见机行事吧。我去趟兵马司,查一下最近各大油坊的经营情况。”
范小刀道“咱们六扇门跟兵马司闹得不可开交,你要过去,不怕冯千金给穿小鞋?”
赵行哈哈笑道“我什么时候怕过他们来着?时候不早,你不是还要去找薛大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