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听到这句话时,也差点没有惊掉下巴。
北周皇帝的独子,北周皇子,竟然被关押在了定北军的战俘营?范小刀不过离开了半个时辰,就带回了如此震惊的消息。
难怪,这些年来,北周一直占据着凤凰岭不肯退让,而且动辄派兵来骚扰北疆一带,弄得周围百姓苦不堪言。四个月前,定北军抓获了一支潜入境内的北周小队,俘获战俘百余人。不久后,北周就派来了使团,商讨归还凤凰岭之事,原来那批战俘中有北周皇子。
此事本是高度机密,就连使团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这段时间来,他们一边与明廷讨价还价,一边与北疆那边的情报网络保持密切联系。
几乎每隔几日,就有一封关于皇子下落的谍报发到京城,只是,这种消息,无头无尾,外人看了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而负责京城情报的青虎,自然知道这个秘密。
起初,范小刀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与岁贡、互市、驻军相比,第四个释放战俘的条件,看上去与前面三个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突兀。
事过蹊跷必有妖。
赵老七被箭手射杀,范小刀心中憋着一股邪火,本想找青虎去算账,没料到略施小计,竟套出了如此重要的情报,足以改变时局的情报,也正因如此,拓跋一刀才会如此慌张。
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恐,颤声道“范捕头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范小刀冷笑道,“既然不明白,我回去就告诉太子。那么多战俘,又没名没姓,战俘营环境恶劣,保不准某些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医治无效猝死啊。”又道,“勿谓言之不预。”
威胁。
裸的威胁。
正如先前拓跋一刀威胁范小刀一样,如今形势逆转。
拓跋一刀面色苍白,心知失去了谈判的最后筹码,底牌已经揭开,双方都处于明牌状态,还能怎么打?他缓缓起身,弹去身上的灰尘,道“待我回去商议一下,明日给你们答复。”
范小刀道“但愿你们能睡得着。”
拓跋一刀与众人回到使馆内,地上青虎的人头,还有碎成一地的大门,也没人理会。
青虎身份特殊,在谍报系统内地位极高,但死了的青虎,没有任何价值。
一阵风吹来,人头在地上乱滚。
几只野狗闻到血腥味,凑了过来,呜咽的看着范小刀众人,就像防备他们要抢夺自己食物一般。范小刀叹了口气,将赵老七的棺木抬到车上,离开了使馆。
无论如何,赵老七因他们而死。
范小刀心中愧疚,来到义庄,又给了看守义庄的一些银两,让他帮忙找个风水宝地厚葬赵老七后,这才回到家中。
次日一早,一个重磅消息,传遍了京城。
北周使团向朝廷献上国书,无条件归还凤凰岭。这个消息,很快引爆了京城。当然,北周皇子是战俘之事,也没有提及,毕竟这种是高度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太子朱延,初抵京城,不过十日,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朝廷数月未决之事,这让他在朝野中很快树立了威望,甚至坊中有传言,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能力,将来肯定是一位明君。
两人来到朱延府上。
按理说,太子在宫中有一座府邸,只是如今皇帝都不住皇宫,他身为太子,又怎敢住?很自觉住进景王府,一来离皇宫不远,有事可以随时出入,二来他也不必受到出入皇宫的各种约束。
两日后,朱延在府上设宴招待二人。
朱延道“恭喜二位了。”
范小刀奇道,“何喜之有?”
“你二人在这件事上立下大功,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嘉奖文书就会下来,你二人当居首功!”
范小刀笑了笑,“这件事是太子功劳,我们不过是帮闲跑腿,又何来功劳?”
朱延见二人居功不自傲,对二人颇有好感,有心拉拢二人至麾下,笑道,“我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若不是你试探出了对方底牌,说不定到现在,我们还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范小刀道“世人皆知,朝廷谈了三月未果,太子一回京,就将此事办成,功不可没。更何况,大丈夫立业,无外乎拜将封侯,开疆拓土,殿下立得可是不世奇功啊!”
三人落座,并无外人。
朱延却深深叹了口气。
赵行问“此事本应高兴才对,如今殿下在民间声望极高,为何叹气?”
朱延摇了摇头,道“是好事,也是坏事。我初回京城,便有这事,本来父皇也龙颜大悦,褒奖了一番,可是这几日,京中舆风忽变,将我吹得神乎其神,堪比唐宗宋祖,这事若传入父皇耳中,又会怎样看?”
原来如此。
范小刀恍然。
本来以为,朝野之中,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茶馆之中,这两日谈得都是朱延收回凤凰岭之事,本来以为是民心所向,按朱延的说法,是有人故意在暗中煽风点火。
陛下都没办成的事,太子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