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赵行都有官身,林远也是在执行命令,两个六扇门的人,凭什么跑到老子的地盘上颐指气使、指手画脚?
林远道:“念在咱们同在京城当差地份上,本官不计较你们的冒失之罪。马连方叛国通敌、罪证确凿,他自己也签字画押,对此罪行供认不讳,两位若再为他说话,未免有些僭越,若真传到京城,怕是影响了太子殿下与东宫的和气。”
这句话意思很明显:给你们面子,不跟你们计较。想要人,门都没有。若是识趣一些,赶紧滚蛋,若不识趣,把你们今日之事捅到京城,到时管你是尚书之子,还是尚未有名分的小皇子,我们东厂听命于陛下,妨碍东厂办案,挑战东厂权威,那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赵行、范小刀离开后,林远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两人在京城他也是有耳闻,两个混不吝,当初将驸马府上闹得天翻地覆,差点让太平公主那边倾家荡产,最终还是被“发配”到江南。
东厂和六扇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怎么会跑这里来管我们东厂的闲事了?
至于他骂人的那些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打,又怎么会对几句侮辱性的言语所攻击到?
再说,他们东厂就是陛下的狗,陛下让咬谁,就咬谁,这些年背了许多骂名,早已习以为常了。只要陛下满意,又享受到了这么多权益,捞到了这么多好处,被人骂上几句,又能怎样?
骂人,是无能者的表现!
林远问左右道:“你说,这二人是不是在试探我们?”
“像!”
“不像!”
他越想越不对劲,如今京城,公主党和太子`党,最近一段时间都相对克制,没有起太大的冲突,陛下六十大寿在即,一切以稳定为第一要义,虽然没有协议,但是却很默契的选择了停战,就连双方互相弹劾指责的奏折,也变少了许多。
林远身为大珰头,对各府衙上番子门查探来的消息,了如指掌,却也知道,两派之间暂时的偃旗息鼓,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可是,手底下的小动作,却没有停止,一旦寿典之后,双方必将会是新一轮的大战。
为了查马连方的案子,他离开京城半个多月,莫非最近有什么变动?
……
范小刀、赵行二人回到客栈,前脚一落地,李红绡后脚也跟了进来。
李红绡道:“我已经查清楚了,五行门马家众人,关在了衙署东南的私牢之中,外面一共十六个守卫,四人一组,武功稀松,守卫力量有些松懈。马家也算是江湖上的名门世家,以马连方的武功,这个地方,根本困不住他,怎么却不逃走?”
原来,就在范、赵二人大闹东厂之时,李红绡偷偷潜入了衙署内,对衙署的部署、关押犯人的牢房,一一摸底。按照制度,东厂没有监狱,抓捕的犯人,也应该根据成分不同,关押在诏狱、六扇门大牢、顺天府大牢等牢房内。可对他们来说,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冤枉的,一旦进去,有些事很难控制得住,所在上面的默许下,也都
在衙署内偷偷修建私牢。有了自己置办的家伙事儿,审讯逼供之时,手段更多一些。
赵行解释道:“李姑娘有所不知,进了东厂的名单,天下之大,再无立锥之地,根本无处可泡!这个林远审讯很有一套,天底下极少有人能忍受得住他的酷刑,这些‘嫌犯’们一进去,几番招呼下来,心理防线崩溃,对东厂之人,真是发自内心的惧怕,真正阻碍他们的,不是四周的高墙,而是内心的枷锁!有些人,本身就不干净,为了少挨几板子,多吃两口饭,让他们供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李红绡淡淡说道:“这些人,该杀!”
“杀了又如何,马上又换一批!要想根治,只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范小刀道:“说正事儿!入夜之后,红绡先潜入府中,我和赵行在府外,一旦里面乱起来,我们就想办法混入衙署内救人。只是红绡重伤初愈,你要小心些。”
李红绡道:“只要不是李觉非亲来,我有办法拖住他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两人早已计划好,既然想要救五行门,正常方法行不通,只能走劫狱的路子,所以今日去东厂衙门摸底,行动之时,让李红绡混入府中刺杀林远,制造混乱,二人则浑水摸鱼,将他们救出,找个地方藏匿,然后等天亮之后,将马家众人带出城。
至于以后,天高路远,全凭他们了!
入夜后。
范小刀、赵行换了夜行衣,又易容成中年模样,来到东厂外东南角。
这里有个饭摊儿,距离东南私牢最近,还能观察衙署门口的情况,只要等着里面乱起来,范赵二人立即行动。两人装作食客,来到摊前,今夜客人比较少,老板迎上来,笑着道,“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范小刀问,“有什么特sè?”
老板道:“咱们这的驴肉火烧,可是一绝!就连京城的大官儿,只要来保定府,都会特意跑来这里吃呢!”
“有这么好?怎么才入夜,连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道,“别提了,最近这半月,倒了血霉!听说东厂来了珰头,来查五行门的案子,为了这个大人物的安全,一到晚上,就将这里列为禁行区,我们小店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啊!”
“那怎么还开着?”
老板道:“还不是里面的差爷们,晚上都要吃宵夜,每天三更时,都要让我做两百个火烧、两桶驴杂汤送过去。这么长时间,连个铜板都没看到!对了,听二位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赵行道:“我们是京城人!”
老板面露警惕之sè,“你们是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