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骑战马,震得山谷颤动,惊得几只寒鸦,扑闪着翅膀乱飞,呱呱的叫着。
仿佛是为这些人敲响的丧钟。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高达九尺,披肩散发,头戴面具,背负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弓,手提一把银枪,来到了众人身前。此人一来,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他的压迫感,令人生出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三当家断头客、四当家尔朱玲、五当家独臂猿,紧随其后。
毒军师见状,喜道:“大当家!”
此人正是天梁马贼首寇,人称九幽客的李泉。
九幽客没有理会毒军师,而是来到了徐剑行身前。
此刻的徐剑行,早已没有了先前嚣张的气焰,神色有些慌张。
九幽客声音沙哑,声音冰冷,仿佛来自九幽黄泉下的声音,“听说,你要拳打天梁九幽客?”
徐剑行双腿不听使唤的开始颤抖,牙关在打颤,颤颤巍巍道,“没有,不,对,是的。”
在九幽客的威压之下,徐剑行变得语文伦次,九幽客道,“我们天梁帮与岭南剑派相隔几千里,井水不犯河水,你却一路上出言挑衅,数次辱骂我帮,意欲何为?”
最后四个字,九幽客提高了声音。
这个一句责问,就如惊雷一般在徐剑行身边响起。
忽然大腿根传来一阵湿热。
紧接着独臂猿笑道,“那厮前日那么嚣张,今日竟吓尿了裤子!”
众人轰然大笑。
徐剑行也不想,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现在的狼狈模样,引得车队中的诸人,纷纷摇头。
段云鸿看到这一情况,也皱起了眉头。
这位徐少侠,先前有多么英雄气概,现在就有多怂包。
不过,转念又想,九幽客杀人如麻,恶贯满盈,面对他的质问,恐怕没几个人有勇气反抗吧?
想到此,她又看了一眼范小刀,只见范小刀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在九幽客身上,连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乱看了,小心他盯上你!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声音虽小,却逃不过九幽客的耳朵。
九幽客目光顺声而来,段云鸿吓得啊呀一声,就要跌倒,好在这时候,身后一只大手轻轻一托,将她扶了起来,避免了出丑,段云鸿满是感激之色,心中暗道,这个家伙,还算有些良心,不枉我爹对他一番好意,想到此,俏脸没来由一红。
九幽客道:“本来,这段时间,我们天梁帮居丧,打算休养生息,不想动往来商旅,可是岭南剑派目中无人,数次挑衅本帮,更是辱骂帮中兄弟,我的兄弟们有些不服,才有了今日之局面。我们天梁帮做事,向来不留活口,诸位要怪,就怪这位徐大少爷吧!”
此言一出,群皆愤然。
“徐剑行我曹尼`玛比!你小子可害惨我们了!”
“可不是,装了一路大尾巴狼,一遇到正主你特么就怂了,我日你妈早受够你了!”
“你不是拳打天梁九幽客吗,现在人家就站在你面前了,你们倒是动手啊!”
众人越骂越气,本来人家最近不打猎,你非要招惹出是非来,你个惹事精,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阵阵叫骂声,让徐剑行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来他还觉得,以他的武功,对付一帮山寨蟊贼,应该绰绰有余,而且一路上,他们也是这么干下来的,可是今日一遇到九幽客,别说动手,他连身上的战意都不剩一丝,现在心中想的,只有如何才能苟活下来。
这时,独臂猿道:“大当家,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小子,让小弟代劳就是了。前日在车马驿,我俩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呢。”
九幽客微微侧身,显然是默许了此事。
独臂猿来到徐剑行身前,道:“前天,老子看在孙老爷子面上,给你小子留了条活路,回去之后就后悔了,连夜给你全家扎了几个纸人,就是多年不干这一行,手艺有些糙了,你还满意不?”
徐剑行惧怕九幽客,可对独臂猿,就没那么客气了。
想到刚才的窝囊表现,徐剑行懊恼不已,如今独臂几句言语相讥,瞬间又支棱了起来,“满意你妈比!”
独臂猿道,“哎哟,你个江湖少侠,怎得还污言碎语骂人呢?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们几个一起上,老子让你们一臂,只要你们能赢我一招半式,老子当场放人,不过,若是输了嘛……”
徐剑行道,“输了如何?”
独臂猿目光落在了段云鸿身上,“我看这个小妮子就不错,我山寨里还缺个暖床的压寨夫人,就让这小娘子跟我回去。至于你们嘛,自断双臂,挖去一目,饶你们一死!”
段云鸿本来躲得远远的,可是独臂猿几日前就已经盯上了她,今日趁机说出来,免得等会儿分赃的时候,有人趁机抢了先手。
段云鸿听到这番话,吓得往范小刀身后躲了过去。
尔朱玲看向范小刀,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
两日前,范小刀用剑刺伤了她,尔朱玲乃记仇之人,她已在计划着,想办法把他搞到手,给他弄点药,然后他欲仙欲死之时,一刀挖出他的心来,看着小子长得还不错,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徐剑行道:“你只有一臂,如何让我们一臂?”
独臂猿道:“对付你们,还用不????????????????到手臂。”
徐剑行心说既然你拖大找死,那就先拿你下手。
将先前的不快、屈辱一扫而空,冲林九日使了个眼色,两人两剑,同时出手,两道剑光,带着两道寒意,如两条毒蛇,一左一右,向独臂猿刺了过去,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两人的剑法极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他们剑的痕迹。
可是,就在即将刺中独臂猿时,独臂猿身体如一个陀螺一般,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转了一圈,硬生生躲过了两人的长剑合计,两人一招刺空,还在惊愕之余,独臂猿接连两脚,正中两人胸口。
噗噗!
两人径直向后飞出去一丈多远,又滑行了一丈多,在雪地里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杜九日直接昏死过去。
徐剑行口吐鲜血,过了许久,才艰难的爬起来。
只一招,两脚。
独臂猿便将二人重伤。
一股屈辱感,从徐剑行心中升起。
他本是岭南剑派少主,自幼深得乃父真传,得了徐中农七八分的真传,用他爹的说法,想要更进一步,只有踏入江湖历练,一路之上,他也挑战了不少成名高手,胜多负少,这让他有些膨胀起来。
可是今日,在一个小小天梁帮,被一个五当家一脚给从云端踹到了泥泞之中。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路横行无忌的徐少爷,终于遇到了硬茬。
先是无能的愤怒,旋即又是深深的恐惧。
对失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独臂猿对徐剑行道,“就这点功夫,也敢在我们地盘上叫嚣?你爹没教你,行走江湖要夹着尾巴做人吗?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自断双臂,自挖一目,滚出天梁山,终生不得踏入半步!”
徐剑行受奇耻大辱,可是技不如人,又如何辩驳。
他道:“要不,我们换个赌注?”
“什么赌注?”
徐剑行道,“我出钱,我有很多的钱,只要你们开口!”
独臂猿道:“十万两!”
徐剑行道:“成交。不过,我现在身上没钱,得等我回到岭南,或你派人跟我去岭南去取!”
独臂猿骂道,“没钱,你消遣老子呢!”
徐剑行指了指段云鸿,“你不是对段姑娘有兴趣吗?要不,先把段姑娘押到你们这里,等我取了钱,再回来赎人,如何?”
段云鸿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心目中的徐大侠,此时此刻,为了活命,竟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来,一时间,连日来在他心中积累的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她眼中噙泪,竟有些不知所措。
独臂猿道:“她的人,我要定了。你的命,我也要定了。你若自己动手,或可能留下一命,若我动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剑行以近乎哀求之色,望向了九幽客,“我爹是岭南剑派掌门,只要饶我一命,我们岭南剑派承您这个人情。”
九幽客转过身,没有理会。
独臂猿笑道,“徐中农的人情,能值几个钱?”
他望向了段云鸿,三步并作两步,便想这边走了过来。
段云鹏见状,拦在了独臂猿面前,“你不能碰我妹!”
独臂猿道,“你是小舅子吧,你放心,从今往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哈哈!”
伸手就要去拉段云鸿。
一个人影拦在他的面前。
黄河帮帮主段天德道,“朋友,江湖有江湖规矩,不淫`人妻女,你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
独臂猿道,“我这是明媒正娶,谁说我过分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岳父了。”
段天德冷笑一声,大刀一提,横在胸前,戒备心十足。
独臂猿道:“段帮主,刚才是我给你面子,若你不识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段天德道:“我这人行走江湖,向来以和为贵,但有两样东西,不能触碰,一个是我家人,二个是我的朋友,否则,就算赴汤蹈火,我段某人也要讨个说法。”
独臂猿摇了摇头,“好好的清福不享,非要坏我的姻缘,真是活腻歪了。不过,你死了也好,免得将来还要给你养老!”
说罢,一把向段天德胸口抓了过去。
手还未碰到段天德,独臂猿整个人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