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亭子里,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看着家家户户亮起灯光,苏亦浅看着不远处的灯光出神,直到刮风冻得她一哆嗦。
看到她哆嗦,苏亦琛出声,“回去吧。”
“嗯。”
苏亦浅站起身去推轮椅,然而刚走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同样坐着轮椅的中年人,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眼神犀利,一个长相平凡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偏偏他给苏家兄妹两个的感觉是最危险的。
这人正是金世新,他看着很是相似的两兄妹,眼神闪烁,再看看苏亦琛的双腿,他搭在双腿上的手微微握紧,难道他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苏亦琛并没有站起来?
苏亦琛看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心里一动,他只有小时候见过一面这位曾经金家的天才人物,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惜,现在却只能坐在轮椅上过完他的一生。
“不介意我们聊几句吧?”金世新轻笑出声,他这句话虽然是询问却充满了不容置疑,苏亦浅耸了耸肩,转身推着轮椅回到了亭子里。
苏亦琛拿出垫子她自然的接过放在长椅上,然后把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抬头看向金世新,“有什么话,说吧。”
“我真没想到,流落在外十八年的苏家大小姐,有如此胆识”金世新看着苏亦浅的目光复杂,他接触过苏明雪不止一次,但是苏明雪给他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苏家人,哪怕是在苏家呆了十八年,她也没有苏家人骨子里的骄傲。
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见到苏亦浅,他知道他们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她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举动,反而一片平淡,情绪甚至没有任何的起伏,这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能够做到的。她在外面漂泊了十八年,身上不愧是流着苏家人的血。
苏亦浅听着他的话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盖在哥哥腿上的毛毯,平淡的开口,“如果你是想说这个,那么你也看到我了,可以走了?”
“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流落在外的?你不想知道你哥哥的腿是被谁弄成这样的?”
苏亦浅的手一顿,她对前者不感兴趣,却唯独,金世新后面的话让她不得不坐下来,听他讲那些,废话。
“我常常拿来被和你父亲做对比,苏振东又完成了什么样的任务,又立了几等功,每天,每天都有人在我耳旁说着这些事情。我很烦,我真的很烦,我为什么非要和他苏振东做对比?他不过是一个武夫,而我,我智商那么高,我能为金家带来的,远比苏振东为苏家带去的要多很多!我不服,我不服在所有人眼里只有他苏振东!”
“当年,我去市郊一座工厂谈事情,我没想到,哈哈,我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站着。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导致我在轮椅上坐了二十多年被人嘲笑了二十多年的人,就是你们那位父亲!”
想起当年的事情,金世新紧紧的攥着轮椅把手,笑的一脸讽刺。当年有多少人捧着他,在他出事之后就有多少人奚落他。从众星捧月的天才,变成一个残废,那段时间,他真的生不如死。他无数次想过自杀,无数次想过离开,但是他都没有下得去手。他想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也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苏亦浅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怜悯,没有任何同情,“你说,导致你坐在轮椅上坐了二十多年的人是我父亲,可你并不知道,在你出车祸的同一时间,我父亲在执行任务,他的手机,并不在他身上。”
金世新愣住了,他刚想反驳就被苏亦浅打断,她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说所有人都在拿我父亲和你做对比,你觉得你比我父亲要强很多,但是你并没有想到,我父亲出生入死给苏家给他自己带来的是永久的荣耀,而你,你不及我父亲分毫。”
“我哥哥的腿伤,和你也有关系吧?你想让我父亲尝一尝痛苦的滋味,想看着他的儿子也和你一样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可惜,你算尽一切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医学技术已经和你当年不一样了,我哥哥还能重新站起来走路。”
“够了!!!”
金世新大喊出声,他额头上都是冷汗,风一吹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全都在颤抖,当年苏振东和谁一起出的任务他再清楚不过。他这些年,竟然,竟然一直都在帮着自己的仇人?哈哈!
金世新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顺着流淌下来。他不是刘雪莲,他知道苏亦浅不会说谎,因为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一直以为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在他的掌握里,却没想到,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我不想再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自然由你们自己去解决。但是,我哥哥的腿伤,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亦浅淡淡的说完,站起身推着苏亦琛就要走,金世新身后的平凡的青年闪身拦住他们,他的眼中闪烁着杀机,“父亲,放走他们,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金世新捂着脸没有说话,苏亦浅看着他眉头紧皱,嗤笑一声语气讽刺,“怎么着,狗急跳墙想杀人灭口啊?”
青年自袖口滑落一把军刀,直指苏亦浅,一道寒芒划过,青年手中的军刀“当啷”一声落地,淡淡的火药味在几人鼻翼间散开。
苏亦浅猛的回头,看着那个收起手枪缓缓走过来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刚才开枪的人自然是秦陌,他的抢上安了消音器,避免因为枪声而引来更多的人从而伤及无辜。他走到苏亦浅身旁,抬起左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才看到她被人用刀指着,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他说过会保护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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