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何不能杀?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九婴斜眸问。
沈宁儿恭声答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人叫秋长风,不但是朗庭秋氏下一任的家主,还是无极宗的弟子,先留他一命,刚好能让他顶替沈家五长老的位置。”
好不容易将五长老拿捏住,结果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好在又来了个秋长风。
秋长风的身份地位都比五长老高,又是无极宗的弟子,不但能在各大世家之间行走,还能自由出入无极宗。
将这样一个人训成傀儡握在手中,可比那个本事不大屁事多多的五长老要强多了。
九婴对此倒无所谓,不过既然废物还有利用的价值,那就不是废物了,倒也不必非杀不可。
无极宗号称修真界第一大宗门,里面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又虚伪又清高,讨厌的很。
养一条无极宗的狗在身边也不错,哪天有机会了,牵出去气死那帮虚伪又虚伪又假清高的家伙们。
心中这么想着,九婴收回杀意,“嗯”了声,说:“放只眼睛和耳朵在世间,也不是不可。不过他既是无极宗的弟子,以你的修为,怕是还控制不住他,本座且帮你一把吧。”
他说完,宽袖一挥,秋长风所在的地面上忽然窜起一股黑雾,待黑雾散尽,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纹路复杂,像是阵法,又像是符篆的东西,将秋长风严丝合缝地包裹其中。
下一瞬,那奇怪的图形上又射出数道黑气,仿佛丝线一般,每一根都勒进了秋长风的身体中,秋长风的身体被勒得皮肉掉落,鲜血淋漓。
场面不可谓不血腥,连沈宁儿看了都汗毛倒竖。
秋长风也从剧痛中醒过来,一睁眼看见面前杵着一张满是狰狞可怖的脸,他惊得瞳孔一缩,然而细细一看,待发现那张脸他认识,顿时又是一惊,失声喊道:“宁儿?你是宁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宁儿原本不想理会他,此时看见他震惊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现在丑陋不堪的模样,于是便想当然地以为秋长风这是在嫌弃她。
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那些“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在我心中永远最美”之类的话,全部都是男人哄骗女人的花言巧语!
沈宁儿原本就狰狞的面目更狰狞了,一巴掌打在秋长风的脸上,怒声骂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要是你当初肯听我的话,乖乖娶了沈柒柒那个小贱人,你现在就是她的夫了,她就得唯你是从,你要什么她都会给你……”
依照秋长风对她的迷恋程度,但凡是秋长风有的,只要她开口要,秋长风就一定会给。
哪怕是沈柒柒那个小贱人的命。
可恨秋长风这个蠢货,不去图谋大业,只知道陷在儿女情长中,说什么“此生非她不娶”的狗屁话,为了她,硬是推开了沈柒柒的投怀送抱,硬是将她好不容易推偏的剧情又给拽了回来。
沈宁儿越想越愤怒,恨不能杀了秋长风才好,秋长风却完全无法理解她愤怒的点,茫然道:“宁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因为你就是个废物!”沈宁儿咬牙冷笑,“不过你也不需要听懂了,你以后就是一条狗,只需要好好效力城主大人就行了。”
“废物”和“狗”这两个字眼深深地刺疼了秋长风,他瞪大眼睛望着沈宁儿,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字眼竟是出自她之口。
他的宁儿明明是一个心底纯善的好姑娘啊。
秋长风想说什么,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那些黑色丝线一样的东西勒进他的身体中后,便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掉落的皮肉也愈合如初,除了身上沾染的血迹外,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可他的神魂却被架在烈火上炙烤,巨大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面容扭曲,不断地惨嚎。
而此时此刻,城主府,一间布置典雅的卧房内,一身白色衣袂的男子正盘腿坐在床上,他望着悬浮于眼前的琉璃珠,目光冷冽地注视着琉璃珠上显示的画面。
“劣性不改,冥顽不灵。”
在看见那些黑色丝线融进秋长风的血肉中,男子似乎终于忍无可忍,薄唇轻启,缓缓吐出这样几个字眼。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滚着腾腾怒意。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子伸出手掌,那琉璃珠瞬间飞到他掌心中。
这时脚步声也已经到了门跟前了。
不等叩门声响起,男子翻身下床,赤足过去拉开房门。
婢女敲门的手才刚抬起,房门突然就开了,她吓一跳,下意识地就往上瞧了一眼,待看见男子那张集美艳和清冷于一体的俊美容颜时,婢女的眼神瞬间就直了。
尽管这张脸婢女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作为贴身伺候的婢女,她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男子,可是每一次看见,婢女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血液喷张。
男子知道自己的皮相生得好,因此对这种情形也早就见惯不怪了。
他左右看了下,好心地提醒那婢女:“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看我的好,不然被你家城主大人撞见了,怕是你的眼睛也要不保了。”
血淋淋的提醒一下子就惊醒了婢女。
婢女想起那快要装满一缸的眼珠子,顿时吓得面色煞白,赶紧闭上眼睛跪下,嘴巴才张开,还没来得及吐出第一个字。
那俊美的好似幻觉一般的白衣男子,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在她开口之前道:“停,不要用那个称呼,不然我会让你们的城主大人割下你的舌头。”
婢女:“……!!!”
婢女的一张脸更白了,磕头撞在地面上咚咚响。
那地面上铺的都是一颗颗的鹅卵石,虽然都被打磨去了锋利的棱角,但终究是凹凸不平的,婢女那响头又磕得实在,没几下,额头上就变得血肉模糊。
清扫的纤尘不染的白玉石上面多了几一株殷红,在视野中依次铺展开,像银装素裹中无声怒放的寒梅。
——可不就是无声麽,心里面再苦也不敢说。
白衣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他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我不为难你,但我希望你也能体谅我一下,以后你们的城主大人在的时候,你可以那样称呼我,你们的城主大人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唤我的名字。我姓乌,名唤轻尘,你们可以叫我乌轻尘,也可以叫我轻尘公子。”
乌轻尘说完,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在那婢女手边。
“瓷瓶里面装的是伤药膏,效果还不错,你拿回去用吧。姑娘家的脸面,可不能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