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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袁啊。”周卫东打破了沉默。
“叔叔。”袁月苓强迫自己挤出微笑。
“我就有话直说了,可好?”周卫东点燃了香烟,把打火机“啪”一下丢回茶几上。
“叔叔您说。”袁月苓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如果是犬子强迫了你,你不要怕,跟叔叔阿姨说,我们替你做主。”周卫东说。
宋爱英接上周卫东的话“阿姨在这也表个态,小袁,阿姨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
周卫东瞟了宋爱英一眼。
“但是,如果周嵩真的强迫你了,阿姨一定替你做主,都年代了,婚姻这种事情一定要你情我愿……”
“阿姨,叔叔。”袁月苓放下茶杯,带着甜美地笑容说道“既然叔叔阿姨这么直接,那我也直接地说。”
“嗯。”周卫东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点点头。
“最开始的时候,我和周嵩在一起,确实算不上是自愿的,我甚至一度很痛苦。”
周卫东和宋爱英对望一眼。
“但是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也慢慢地接受了他,认可了他,喜欢上了他。”
“哦?”
“况且现在,我也……离不开他了,怎么说呢?”袁月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袜尖,斟酌着词句“我和周嵩,有了生命上的联系,虽然不是我愿意的,但是这种纽带,已经是无法切断的了。”
袁月苓只是想用委婉含糊的方式描述共生的关系。
但是传到周卫东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你儿子做了什么事你们清楚,这次还想轻轻松松对付过去可没那么便宜。”
周卫东皱起了眉头,目光在袁月苓平坦的小腹上打了一个转。
袁月苓敏锐地注意到了周卫东的目光,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话给对方带来了怎样的误解,臊了一个大红脸。
刚要解释,宋爱英温和地开口了“小袁呀,你们家是内魔古哪里的呀?”
“古纳额尔。”
“古纳额尔?那地方我待过两年呀!”周卫东一拍大腿“年我刚毕业那会儿,到偏远地区做过扶贫工作,就在古纳额尔。”
“真的呀?”袁月苓也摆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叔叔还在我们那扶过贫?”
周卫东今年刚退下来,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眼下有一个年轻的小美女坐在面前,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开始大肆吹嘘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这其中还夹杂着对古纳额尔风土人情的追忆,大有班门弄斧之意。
袁月苓对他的话题虽然不是很感兴趣,总算也接得上话,边听边频频点头,总算把这天聊上了。
见现场的气氛大为缓解,周嵩略微宽下心来。
实在没兴趣听自己的老爸在那吹牛逼,周嵩抵挡不住困意,竟睡了过去。
……
……
……
“我弟弟呢,他非常聪明,从来不用大人操心,将来肯定也是,到时候肯定是用不着我这个做姐姐的操心的,没准还能帮衬我呢。”袁月苓笑盈盈地说。
周卫东点点头。
他对袁月苓的话是喵信喵疑,但是袁月苓极强的求生欲让他觉得挺满意。
“对了,我记得你们那儿结婚彩礼要求挺高的,当年我还介入调解过几场彩礼纠纷,现在还是这样吗?”周卫东装作不经意地开了一个新话题。
好家伙,来者不善啊。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袁月苓谨慎地回答着“毕竟我还小,没怎么听过这方面的事情,高中毕业我就出来了。回头我可以问问我父母这方面,但是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不会出现跟网上新闻那样……”
“啊,是啊,这就是地域文化的差异所在了。”周卫东无视了妻子使来的眼色,继续阐述这个话题“你像我们魔都这边,基本上都是没有彩礼这一说的,内地就和我们不同。我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周嵩的表姐,前两年出嫁了,一分钱彩礼也没收,还带过去几套房子。”
“啊,那挺好的。”袁月苓说。
“我们呢,本来也是希望周嵩能找个本地人的,没有歧视的意思,无非就是图个文化差异小。”周卫东又点着一根烟。
“可以理解。”袁月苓言不由衷地说。
周卫东继续说道“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呢,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自己,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过多干预。
“周嵩他有多喜欢你,我们是知道的,不然你们毛老师也不能三天两头往我们家里打电话。”
见周卫东哪壶不开提哪壶,袁月苓低头道“过去的事情,都是我不懂事,给叔叔阿姨们添麻烦了。”
这话说出来,心里顿时就是满腹委屈。
袁月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为了这些事向周嵩的父母道歉。
“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这几年的事情,周嵩和叔叔阿姨向你道歉才是应该的。”周卫东正色道“叔叔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你们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叔叔阿姨一定是尽全力支持你们的。”
“谢谢叔叔。”袁月苓微微欠身致意,心里却觉得对方应该没那么容易让自己过关。
接着,周卫东又问袁月苓,到底是怎么和周嵩好上的。
见实在躲不开这个话题,袁月苓只得取材于生活,半真半假地搞起了现场艺术创作“其实我和周嵩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就互相喜欢,但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就是感情,只把他当朋友。因为我大学的时候本来没打算谈恋爱的……”
宋爱英插道“大学生了,也应该考虑未来的婚姻和规划了。魔都这边,中学生谈朋友都很多,老师和我们家长也都挺支持,只是周嵩他一心学习……”
“你别打岔,让小袁讲下去。”
“后来我拒绝他以后,他一直纠缠不休,我就越来越烦他,然后就恶性循环。”袁月苓说“直到前不久,我忽然生了一场急病,被同学送到医院急诊,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大家都觉得我快去了。”
“这,怎么回事?”周卫东关心地问。
袁月苓没有正面回答“我在濒死之际,脑子忽然冒出来周嵩这个人。
“当时我身边只有几个室友,父母兄弟也都远在天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忽然很想再见周嵩一面。
“我知道,在这座城市,最关心我的人只有他。我觉得我就是死,也得死在他怀……身边。”
袁月苓深情款款地胡编,把自己都感动了。
“啊,所以那天周嵩本来要回家,结果没回,就是因为你。”周卫东说。
“当时周嵩其实已经放弃我了,不肯回来,我说,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于是,他回来了,你没事,他要求和你交往。”周卫东说。
“嗯,后来我住院期间,也是周嵩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袁月苓说“再后来,也就慢慢相处出感情了嘛……”
“原来如此,”周卫东点点头,感叹道“人不到面临死亡的时候,往往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和想要的是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