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他驰向何方,她只想就这样闭着眼睛,与他共骑在马背上,奔向未知的天涯海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李长生终于勒马,扭头看着身后的她。
“小姐可有受伤?”李长生声音嘶哑,神情紧张。
李英娘仰起小脸,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无声地摇头。
李长生松了口气,小心地翻身下马。
两人一骑骤然分离,李英娘心中顿觉一阵失落,好像身体缺失了一部分。
然而李长生下马后,脚下却一个踉跄,李英娘凝目望去,赫然发现他腹部的衣裳已是深红色,鲜血仍在汩汩往外流出。
李英娘脸色顿时苍白,利落地飞身下马,使劲搀住了他。
“伤哪儿了?伤哪儿了?”李英娘神情慌张。
李长生摇了摇头,努力朝她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随即轻轻且坚决地推开了她的搀扶,倔强地直起身,看着后面的袍泽兄弟。
“清点死伤和战损,快!”李长生喝道。
清点很快完毕。
三十二名亲卫,战死者十五人,伤者七人。
李长生没把自己算入“伤者”的范围,多年的出生入死,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知道自己的伤要不了命。
“原地休息,用饭饮水,一炷香时辰后启程,快!”李长生喝令道。
布置了一切后,李长生转身,赫然发现李英娘正痴痴地盯着他。
李长生抱拳:“小姐,马车已损,您只能骑马……”
话没说完,李英娘上前,伸手探向他的受伤的腹部。
李长生一惊,慌忙退后一步,李英娘咬牙,上前逼近一步。
一个在拼命逃避,一个在努力追逐。
他们早已不复少年时的懵懂,然而成长后更残酷。
身份,是一道永远跨越不过去的天堑。
“站住!不要退了!”李英娘喝令。
李世勣的妹妹也是经历过战火的,有巾帼英武之风,她暴喝出口的一句话,犹如军帐里的将军投下的令箭,如山不移。
李长生下意识地站住不敢动了。
李英娘上前,将他腹部的衣裳撕开,见他的腹部被刀划开了一道口子,幸好口子划得不深,未见内脏,但流血不止,伤势显然不轻。
忍住心疼,李英娘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撕下自己衣角一块洁白的内襟,抬头看了看他,道:“你忍住。”
李长生咧嘴一笑:“小人能忍住。”
李英娘利落地将伤口处理干净,然后迅速缠上布条,将伤口层层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李英娘已是满头大汗。
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包扎伤口。
“还疼吗?”李英娘仰脸看着他。
李长生憨厚一笑:“不疼了。”
李英娘白了他一眼:“不疼才怪,好好皮肉挨了刀,怎会不疼。”
李长生讷讷道:“小姐包扎过后,小人真的不疼了。”
李英娘深深地注视着他,道:“李长生,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自称‘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