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三百新兵,分成九个队,在校场上排列。
“咚咚咚咚~~”
军鼓擂动。
九个已经被尤振武操练了二十天,即将成为教官的卫所青壮列队走出,连同王守奇,当着三百新兵,进行了一次集体队列演示---二十天的操练,尤振武对他们可没有客气,手中的教棍折了好几根,一眼望过去,九个人皮肤黝黑,俨然就是被晒脱了一层皮,而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基本达到了尤振武的标准。
当然了,九人的水平参差不齐,并非每一个人都令尤振武满意,但万事开头难,现在又是用人之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将他们九人赶鸭子上架。
……
十人一队,在千户大人的口令声中,报数、左右转、前后转、齐步走。
---如果是后世的军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摇头这什么军人,什么队列啊,完全就是胡闹。
但在这一世,在三百新兵看来,场中的十个人走的齐整,宛如一人,已经足够让他们惊异和叹服了。
翟去病在旁边鼓掌笑“怪不得长捷兄变成了黑炭,原来是上了我哥的当,被操练了啊。”
演练完毕。
就在三百新兵还在惊讶中的时候,更令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堂堂千户大人,居然箭衣劲装,一个人,当着他们面,继续刚才的演练。
左转右转、齐步走等动作,一一示范。
比起刚才的十个小兵,千户大人的动作好像更标准,更有力。
新兵们更惊奇,千户这么大的官,居然也和他们一样,劲装绑腿,在尘土飞扬的校场上翻滚。
站在旁边观看的翟去病已经不在惊讶,对表哥的出格行为和忽然展现出来的才能,他好像是见怪不怪了。
“刚才这一套,乃是我中卫所练兵的根本,你们既然为我中卫所的兵,从今日起,就需得全力操练,不得有任何懈怠。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演示完毕之后,尤振武站在高台上,对这三百新兵大声吼。
只有少数的新兵轻声回应了一下,不大数的新兵都胆怯或者是害羞的不敢回答。
“我再问一句,听明白没有?”尤振武再问。
“明白!”
这一次声音大了许多。
随后,尤振武当场任命九个卫所兵为教导,一人一队,负责九队的队列操练。王守奇为督导。
各队立刻开始操练。
今日是操练的第一天,上午以最基本、最简单的“肃立”练起。九个教导亲自示范,并纠正新兵们们的动作。
尤振武往来巡视,对于新兵们刚练的“不知所措”“紧张惶恐”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但并不干涉---刚开始练兵,还没有中坚,此时最重要的不是动作的标准,也不是整齐,而是士兵们能够“听懂”“听从”教官的口令,并作出相应的动作,如此,才能逐渐养成士兵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本能。
……
临近中午。
“少千户,老总镇来了。”
周运来报。
“我去一下,长捷兄,这里就交给你了。”
尤振武转向王守奇。
王守奇抱拳。
尤振武喊了翟去病,准备去迎。
翟去病却是面露难色“哥,表爷爷该不会罚我吧?”
“罚你也得去,难不成你永远不见?”尤振武道“再者,堡子里面出了这般大事,他们也未必顾得上你。”
翟去病想想也是,这才放心的跟上了。
……
长乐堡前门的土道上,尤世威尤定宇,侯世禄三个老爷子,连同舅舅侯拱极等人正奋力策马,往长乐堡而来。
昨日三百新兵来到,尤振武一早就派人送信,告知好消息,同时秘密告知昨夜的大火和薛得贵的被害,原本,新兵顺利募集的消息,尤世威侯世禄已经是提前得知了,尤定宇秘密前往府谷,协助翟去病顺利募兵,又一路护送返回之后,他本人没有进长乐堡,而是直接回了榆林,将好消息告知二哥尤世威和亲家侯世禄。
原本,三个老头已经约好,今日上午到长乐堡,检查新兵,但就在他们准备出城之时,长乐堡的坏消息却是到了,听罢,三人都是大惊,急急去往兵备道衙门,拜见都任,将事情禀明。
----巡抚崔源之以病重为由,已经不理事,现在榆林的政务和军务,都由都任暂时署理,
此时,都任已经看到了长乐堡送来的公文,知道三百新兵到达长乐堡,高兴之余,却又听说了长乐堡昨晚发生的乱世,对于铁匠铺和马厩大火,薛得贵被杀之事,他十分的震惊,第一想到的就是流贼破坏,因此立刻命令严查,正好尤世威尤定宇尤世禄三人来拜见,于是他立刻接见。
“尤振武是怎么搞的?”
“堡门紧闭,贼人怎么可能进入?”
“告诉尤振武,尽快查明真相,将贼人缉拿归案。”
“自生火铳的制作要紧,他暂时就不必回城请罪了。”
见右方伯虽然生气,并没有立刻降罪尤振武,三个老头微微放心,但同时却也知道,如果到时做不出自生火铳,右方伯必然两罪并罚。
在兵备道衙门这么一耽搁,等三个老头赶到长乐堡,时间就已经是中午了。
……
“爷,外爷,三爷。”
堡门前,尤振武快步上前迎接,抱拳行礼,抬头间,他看见三个老头和舅舅都是脸色凝重,尤其是爷爷尤世威,一张老脸凝重的像是铁石一般。
至于二叔尤见田,则是去往绥德筹银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进堡之后,先去薛家上香。
薛得贵是尤世威的老部下,当年曾经跟随他镇守山海关,随后大小战役多有参加,虽然有过受伤,但都挺了过来,想不到老了老了,留在堡中竟然是出了意外。
站在棺前,尤世威十分伤感,深深抱拳。
尤定宇上了一炷香,大声道“薛兄弟,你放心吧,我尤老三一定找到那三个贼人,为你报仇雪恨!”
一身素衣的薛金川跪在地上,早已经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