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珞佳凝便离开了。
临走前,张夫人依依不舍,不住地邀请四福晋有空的时候再到家里玩。
珞佳凝趁势说道:“四爷过些日子要在家里办宴席,还请贵府的公子们有空的时候去我们府上,和四爷一起喝两盅。”
“一定一定。”张夫人道:“四阿哥一向善待我们家,届时犬子们一定到访。”
不顾四福晋的拦阻,张夫人硬是亲自送了四福晋上车,目送车子走远。
现在天色尚早,午后的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炽烈的阳光洒满街道。
珞佳凝觉得既然出来了,不妨有效利用一下时间,决定到铺子里看看。
她先去了一趟和九阿哥一起办的绸缎铺子。
绸缎铺子新招来的账房先生叫程虎。此人精于算术,做好账房这个工作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珞佳凝的多方打听过后,择了这个刚离开原籍来到京城的人。据说他在原籍就是做账房的,如今到京城来,一是为了投靠亲人,二是再找个好工作赚些钱。
至于他人品是不是真的如介绍人说的那样好,还有待商榷,需得观察一段时间。
珞佳凝让程虎拿出了最近这些日子的账本,大概查看过后,吩咐他继续好好用心做事。
而后珞佳凝脚步一转到了隔壁的欢喜裁缝铺。
前头待客的铺子里有客人在。珞佳凝眼睛往店铺里看了眼,估摸着有两三桩生意。
因为绣娘们要专心于做绣活儿,所以珞佳凝特意找了一些很能干又做事儿麻利的女子,在前头负责招待宾客。
见生意还行,她没在前头多待,而是绕到了后头直接找张娘子她们。
谁知张娘子和一众绣娘们一改平日里的干劲儿与朝气,正托着脸坐在屋子里,满脸的生无可恋,显然是在发愁。
“怎么了这是”珞佳凝说笑着迈步进屋:“怎的这样空闲”
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人不是机器,总得有休息的时候。
她也时常叮嘱绣娘们,做一段时间的活儿就得适当休息一下,不然眼睛也受不了。适度的休息可以有效减少长期做绣活儿对眼睛的伤害。
如今看到她们这样歇着,她自然没什么怨言,只是笑着说句而已。
有个绣娘见到四福晋后便哭了脸:“福晋!我们遇到麻烦了!”
她那快要哭了的表情吓到了珞佳凝。
珞佳凝忙择了门口离她最近的椅子落座,又问:“怎么回事”
“铺子里的花样和款式可能会不够好。”这次接话的是张娘子,她咬了咬唇,才有些不甘心地承认一件事:“我们原本觉得自己弄的东西不错,可这两日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却不太瞧得上我们设计出来的东西。”
原本的“张娘子裁缝铺”在坊间的口碑是很好的,做出来的东西样式新颖,手艺又好。
之前张娘子也对自己的各方面都很有信心。
可是这几天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
她的东西,并没有好到可以吸引全部的客人。
比如这几天从绸缎铺子介绍过来的女眷们,便有很多瞧不上她们最近新出的样子。
“我原以为我铺子的生意没办法扩大,只因为有很多人不知道我的店铺而已。”张娘子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最关键的点在哪儿:“事实上,我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本也没办法让贵客们看得上。”
所以以前也不是没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来她店里瞧。只不过她们瞧过之后,没看上,沉默地走了。因此她还误以为东西可以,是宣传不够导致的生意扩大后几乎破产。
如今认清了现实。
她理念里的一些想法和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融入不到那个圈子里头去。
现在隔壁来的那些客人,倒是订了一些衣裳。可她们也只是呈观望态度而已,倘若这一批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合她们心意的话,怕是这些客人不会再来第二回。
难得那边绸缎铺子介绍了许多贵客来。
难道就要这么白白失去她们么
张娘子有些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事实就是事实,她无力改变什么。
“新客人”珞佳凝若有所思。
她这便想起来了,在张家的时候,张廷璐提了几句有关她铺子的事情。
当时张夫人就说以后会带了相熟的女眷过来看看料子,最重要的是裁剪新的衣裳。
这样一来的话,店铺里确实需要多弄些新花样才好。不然的话,那些贵客来了拿不出好东西可是不行。
“这事儿交给我吧。”珞佳凝说:“对我来说,做一些花样子和新样式,都很容易。”
这倒不是她自夸。
她穿越过多个世界,画画和设计都成了必备技能了,信手拈来。
“真的吗”有绣娘不敢置信地问:“福晋您肯亲自动手”
她们不是怀疑福晋的本事。
四福晋的品味是有目共睹的好,福晋设计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水准极好的。
只是她们不敢相信,四福晋居然肯屈尊降贵亲自来做设计这种事儿。
张娘子高兴地连连称赞:“还是福晋厉害。我为了这事儿都愁了,现在倒是可以放轻松心态,只管好好做衣裳。”
以前的时候,为了新款式和新样子,她和绣娘们可算是绞尽脑汁。
张娘子扪心自问,她想到的样子和款式可能只吸引住寻常百姓中的富足户。遇到高门大户的人家,她那些设计都登不得台面了,不会被身份尊贵的客人们所喜爱。
有四福晋在,这些好像都迎刃而解。四福晋的品味自然是极好的,有她把关的话,店铺的生意一定蒸蒸日上。
因为四福晋的到来,原本还愁云惨淡的铺子里,一下子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张娘子和绣娘们都干劲十足,准备迎接做夏衣的热潮。
珞佳凝也很高兴。
她平日里在府中也没多少事情做,顺手设计个花样什么的,倒是可以当做消磨时间的一个手段。顺便还能让她的铺子多赚些钱。
无论哪个年代,都是把钱攥在了手里才能有底气。
珞佳凝和绣娘们又大体商量了一下,这一批夏衣做出来的样式大概是什么风格。
这么一耽搁,回府的时间就略晚了些。等她到家的时候,门房的人告诉她,四爷已经回来了,就在正屋等着她呢。
珞佳凝略换过衣裳就去了正屋找胤禛。
胤禛原本还立在窗边来回踱着步子,不住地遣了人去询问福晋有没有回来。
乍一听说福晋回来了,他就赶紧到了窗边拿着书坐好,还忍不住暗自嘀咕。
……张家的那些公子虽然品貌皆佳,可她也不至于在那边待那么久吧
明明吃过午膳就可以回来,她却在那边都留到这个时候。
胤禛越想,眼神越幽暗。
过了一会儿,珞佳凝换好了衣裳姗姗来迟。
太阳西落。
暖金色的光芒落在轻快走来的四福晋身上,映着她暖融融的笑颜,端的是美艳无双。
胤禛透过窗户凝视着她,一路看着她走到了门口。眼看着她要进屋来了,他忙收回了视线。
待到珞佳凝走进门了,胤禛也只抬眸略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把视线放在了书册上。
珞佳凝:“四爷回来了还没用膳吧我们用膳”
“嗯。”胤禛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珞佳凝看这个醋精在那边装模作样地只看书,不问她今日的细节,她就在那边装作无意地说了起来。
“张夫人真是会教儿子,张家儿郎各个优秀,文采斐然相貌不俗。”
“张廷璐自然不必说,仗义执言又温和内秀实在难得。”
“张廷玉温柔情深待妻子如珍似宝,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儿。”
“张廷瓒处事沉稳,任凭家里有什么大事,只要有他坐镇,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珞佳凝絮絮叨叨了好半晌。
可是,胤禛自始至终都在淡然地翻着书页,好似对她那些话没什么反应似的。
珞佳凝偷偷看胤禛一眼。
……居然平静无波
哟,真是稀奇了,醋精不生气。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她暗自奇怪着。
不过,手头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特别是花样子的事儿,她最好尽快就做出来。
毕竟裁缝铺子是自家店铺,赚到的钱都是她自个儿的。
珞佳凝就择了屋里另一张桌子坐定了,又十分随意地说了句:“这衣裳的样式还是得尽快定下来才行,不然慢了的话,没法给她们尽快去做出来,就赶不上夏日穿了。”
她这真的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结果倒好。
胤禛那边忽然发出“刺啦”一声响,直接把书页给撕烂了。
“做衣裳”胤禛眼神扫了过来,语气淡淡:“给他们做出来,夏日穿”
珞佳凝吓了一跳。
她死死盯着飘到地上的那片薄纸,一脸的无语加无可奈何。
……咱就说四阿哥你是不是反应太迟钝了啊!
话题这都过去多久了。
敢情您老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