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就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真当谁看重她的死活?
隔壁探头的王婶也乐道:“是这么个理儿。”
“老太太你要是活不下去了,那倒是个好事儿。”
死了就彻底消停了。
这话实在难听,可在场的人听了没谁觉得不对。
老太太见自己气短占不到便宜,心一横就抹着泪说:“那我咋整?”
“你们说我咋整?”
“我现在是要啥没啥,再没两亩能刨得出吃食的地,这不就是在逼着我去死吗?”
“时野你手里那么多地,匀点给你老娘活命咋地了?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长大,给我两亩地活命,咋就是难为你的事儿了?!”
她不占半点理,嗓子一扯却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戴红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笑道:“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
“分家得的东西是被你拿给时平造了,可年下的米过节的肉,过冬该扯的布应絮的棉,该给你的我家可是一点儿没落!咋就是我们想逼死你了?”
别说老太太本来就年纪大了,也干不动多少劳力活儿。
就是她真的干得动,也不该伸手就要拿她家的!
老太太一张嘴就想反驳,屋内就传出了时四哥幽幽的声音:“娘,这有什么可吵的?”
“老太太不服也好说,强占他人田地这可是乱纪的大事儿,大不了就上衙门分说分说。”
他意味不明地顿了下,笑道:“只是去了衙门,不占理的那方可是要挨板子的。”
糯宝正被他握着小手画大字,听完脆生生地问:“奶奶的屁股好了吗?”
“上次挨的打不疼了?”
童言无忌,稚语最是扎心。
老太太条件反射似的捂住了自己还隐隐作痛的皮肉,村长见了只觉得实在糟心。
“糊涂的老东西!”
“你就使劲儿往要命的那头作!”
他恨恨地剜了老太太一眼:“再说你咋就啥也没了?”
“时平把好的这几亩都卖了,不还是给你留了一亩在半山腰上吗?那就不是能种的地了?”
“吃饱了有劲儿就赶紧滚回去磨锄头,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太太不满地梗着脖子说:“可是那个……”
“再叨叨现在就去衙门!”
上一次挨的打还记忆犹新,老太太青紫着脸反复张嘴,却怎么也不敢讨没趣了。
万一真挨打了,现在可没人伺候她。
村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事儿了还杵着干啥?”
“赶紧回你自己家去!”
老太太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临走的时候不死心地转了一圈,愣是胳膊一伸把鸡窝里刚下的蛋给薅走了。
王婶还在笑话老太太的不要脸,糯宝听到什么鸡蛋不鸡蛋的,眼珠骨碌着往外探头。
“专心。”
时四哥点着她的脑门说:“三心二意的如何写得出好看的字?”
糯宝捂着被戳的地方瘪嘴,望着桌上摊开的一团团墨迹,问得真心实意:“四哥哥,你真的觉得专心写的就好看吗?”
有一说一,她自己是认不出来的。
时四哥面上的笑意微僵,过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说:“糯宝啊。”
“啊?”
“读书可不能学你三哥哥。”
有些东西真的就是没必要都学。
可糯宝这死活不开窍的样子,跟三哥也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