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色明了,老太太的眼泪也差不多算是哭干了。
她一口气都顾不得歇就赶紧走出去烧火做饭。
舍不得吃的鸡蛋,时野送来的大米,还有一直藏着的腊肉蘑菇,都找出来洗干净了揭灶炖上。
时妮儿出来打水洗脸,看到灶台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肉和蛋,又气又急地说:“娘,家里能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再不匀着点儿那岂不是……”
“不够吃?”
“那你咋不想想为啥不够吃?”
老太太急赤白脸地喊:“要不是养你这么个只进不出的玩意儿,米缸子至于会见了底吗?!”
分家的时候说好的,时野一家要管她的吃食,米面油粮都定了斤两,一天三顿绝对饿不着她。
时野倒是每至月初就会把定量的吃食送来,从不拖欠少给,可他只送一个人的份儿,多的一点儿没有。
时妮儿跟着她开灶吃饭,自然就不够数了。
时平没回来的时候,时妮儿也算是老太太稀罕的玩意儿,可在她的心尖子面前,时妮儿顿时就很不够看了。
时妮儿忍无可忍地甩手摔门进了屋,老太太恼火得破口就骂:“你个不值当货的下贱东西跟老娘甩的啥脸子?!”
“赶紧滚出来做饭!不然你连洗锅水都别想喝一口!”
时妮儿在她的谩骂声中黑着脸出来,炊烟渐起。
吃过难得丰盛的早饭,勉强收拾出个人样的时平就歪在床上喊骨头疼。
他怎么一喊,老太太立马就心疼了。
“哎呦,我儿遭罪了。”
“你这腿得好生养着,往后在家里可轻易别下地了,想吃啥你就跟娘说,娘想了法子去给你寻来!”
她心疼儿子不顾后果。
时平张嘴就说也是毫不客气。
“娘,我嘴里荤腥淡得很,腿也疼得厉害,要不弄只鸡来杀了补补吧。”
老太太还没发话,时妮儿就先急了。
“杀鸡?”
“你也不看看家里哪儿还有鸡了?”
分家的时候倒是分了几只,可最后都被时平招惹来的债主都抓走了,连一根鸡毛都没剩下。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怎么可能还买得起鸡?
时平阴冷冷地盯着她不说话。
时妮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打怵,可不等下一句出口就被老太太恼怒地掐了胳膊。
“你三哥不就是想吃只鸡吗?这算啥大事儿?你扯嗓子嗷嗷啥?”
“可是我……”
“闭嘴!”
“没出息的玩意儿,吃只鸡怎么就值得你嚷了?”
老太太恼火得横了她一眼,扭头冲着时平就温声细语地说:“幺儿你别担心,晚上我就给你炖鸡吃!”
“你只管等着就行!”
她说完吩咐时妮儿照顾好时平,自己拎着个篮子神神叨叨地出去了。
时妮儿有些怕时平,拔腿就想往外走。
可时平却突然说:“听娘说你嫁过了,是孩子掉了被人撵回来的?”
时妮儿提起这事儿就恼,咬着牙说:“关你啥事儿?”
“是不关我事儿。”
时平意味不明地说:“只是嫁过的就没那么值钱了,替你可惜罢了。”
时妮儿被这话扎得心头打鼓,强忍着慌乱就跑了出去。
不等她捋清楚时平那话是什么意思,挎着个篮子的老太太也走到了村长家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