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坦然受之,低声笑道:「起来吧!」
「从明日起,你在军营里当差任职,不必再时时跟在我身边了。」
武将就得有武将的模样,不能再是这副亲兵做派。不然,就是对忠勇侯府的羞辱了。
徐山明白其中的道理,心里却有些难受,眼睛红了一红,声音有些沙哑:「今晚我再替世子守一回夜。」
徐靖伸手,拉着徐山起身:「不用了,我身边这么多亲兵,不缺你一个。你好好当差,打仗时多杀流匪多立战功,以后升官也能顺当些。」
徐山嗯一声,站在徐靖身边不肯走。
徐靖瞪一眼过去,顺便踹了一脚:「还愣着做什么,滚回去睡觉,明天早起练兵。你得第一个就到!」
被踹了一脚的徐山,心情忽然好多了,拱手应一声退出军帐。
军帐外的徐十一,冲好兄弟拱手道喜,那副挤眉弄眼的怪模样,让徐山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十一也嘿嘿笑了起来,凑到徐山身边,低声笑道:「以后你就别想和我争了。我才是世子身边最忠心最得用的亲兵统领。」
徐二五常年留守王府,徐三现在正式有了官职,以后世子最信任的心腹,非他徐十一莫属。
徐山斗嘴皮子远不是徐十一对手,胳膊肘一动,徐十一被撞得闷哼一声,飞快踹一脚过来。
被世子踹,那是徐山乐意。徐十一想踹,徐山闪得比风还快。
军帐里的徐靖听动静不对,笑骂一句:「都别闹腾了!」
徐十一和徐山立刻停下,冲对方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回军帐休息,另一个殷勤地进了军帐伺候。
「世子忙了一天,小的这就让人送热水,再送些宵夜来。」
徐靖随意地点点头。
徐十一今晚格外高兴,亲自去伙房去了一趟,拎着一大木桶热水回来了。
徐靖看徐十一这副雀跃欣喜的德性,笑着揶揄道:「徐三不做亲兵了,你就这般高兴啊!」
徐十一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徐三身手比我高,做事比我稳妥,活捉过周隋,救过忠勇侯,样样都比我强。有他在,我只能在亲兵里排第二。他走了多好,以后谁也争不过我。」
徐靖哑然失笑,踹了一脚过去:「行了,先出去,让我耳根清净片刻。」
徐十一喜滋滋地带着脚印出了军帐,然后仰头乐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真圆真亮啊!
隔日五更天,徐靖去了校武场。
徐山早已先到了一步。高大的身形格外醒目。
徐靖笑着瞥一眼:「你该不是一夜没睡吧!」
在自家世子面前,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徐山难得有些羞赧,低声应道:「是,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像做美梦一般。」
徐靖咧嘴一笑:「我昨夜也没睡好。刚闭上眼,就梦见我的儿子和闺女了。可惜,我这个亲爹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
闲话两句,徐靖令人击军鼓。一通军鼓过后,将士们很快进了校武场,开始操练。
练了两个时辰,将近中午,大汗淋漓的将士们才各自散去。
徐靖随将士一同操练,练完后精神抖擞,笑着招呼高望徐山等人去军帐一同用午膳。
不打仗的日子,军营里操练半日,另外半天就悠闲多了。徐靖难得有空闲,躺下午睡,眼刚闭上,徐十一就兴冲冲地拿着两封信来了。
「世子,北海郡来信了。」
徐靖精神一振,从徐十一手中接过信,目光一扫,看到一个意外的名字。
郑二写信给他是常事。李骁怎么忽然也来信了?
徐靖迅速拆了两封信,看完后,不知该笑还是该骂。到底还是没忍住,骂了郑二一句:「这个混账,尽出些馊主意。」
不过,郑二是好友,也是未来四姐夫,既然张口了,总得给一回面子。
李骁执掌胶东军,是年轻一辈的武将中的佼佼者,也值得拉拢结盟。
徐靖沉吟片刻,提笔写信。一封写给赵夕颜,另外两封是给自家亲爹和岳父的。一封给郑二,最后一封,是给李骁的。
几日后,徐靖的信送进了京城的北海王府。
此时,赵夕颜正抱着孩子喂奶水。
她奶水不算多,每次只够喂一个。便让两个孩子轮流吃奶。这一回轮到闺女,小花儿闭着眼,使劲吮吸。
赵夕颜隐隐有些疼,忍不住轻轻捏一捏女儿嫩嫩的小脸:「慢些吃,哥哥没来,不和你抢。」
小花儿自然听不懂,继续张着嘴贪婪吮吸。
一旁的玉簪笑道:「明日就是小郡王小郡主的满月宴。世子妃的月子也就做完了。」
赵夕颜笑着叹道:「我可算是熬过来了。明天一早,我要好好泡一回热水澡。」
整日躺在床榻上,也就罢了。最难受的就是不能沐浴。天气燥热,又不敢用冰盆,每日只能用温水简单擦拭,每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饶是如此,也能嗅到长发间飘出的汗味。
一想到能沐浴了,赵夕颜心情格外明媚。
喂饱了小花儿,小果儿也被抱了过来。兄妹两个并排躺在床榻上,一起咧着嘴笑。
赵夕颜的心都快被融化了,轻笑着伸出手指,拨弄小花儿的手指,另一只手被小果儿攥在掌心里。
一双孩子脸上的红皮都褪了大半,眉眼长开了些,俊俏极了。
赵夕颜说着亲娘才会说的傻话:「我怎么觉得,他们都这般可爱。世间定没有比他们更可爱的孩子了。」
「那是当然。」玉簪抢着笑道:「小郡王小郡主生得都像世子妃,长大以后定是翩翩公子和绝色美人。」
赵夕颜抿唇一笑:「我只盼着他们平安康健地长大。容貌生得如何,倒在其次。」
这种心情,只有做了母亲之后才能体会吧!
当然,以她和徐靖,也生不出丑孩子就是了。
正说着闲话,小丫鬟琥珀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到赵夕颜面前:「世子妃,世子派人送信回来。」
赵夕颜笑着接了信,拆开一看,忽然轻轻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