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是一面倒的屠戮,主将徐靖率兵冲锋,手中长刀所向披靡,死在这把刀下的匪寇数不胜数。连刀身都被染红了。
众将士群情激昂,一同挥刀杀匪。
战场在一处山坳里,前后延绵近五里。众士兵十人一队,维持着十人的军阵厮杀。其余的,便只能靠军鼓传令了。
徐靖的身边,围拢着两百多亲兵。这些亲兵以徐十一为首,他们不以杀敌为要,警惕地守在自家世子身边。
猛虎营从建营开始,就被掺进了「沙子」。这一点,徐十一早已清楚地交代过所有亲兵。到了战场上,一定要随时提防身后冷箭。
这几个月来,战事顺遂,一切平顺。这一仗打完后,最后一股匪寇也就被剿灭了,清河郡便能恢复安宁。正因如此,众亲兵愈发警觉。
嗖!
一支利箭悄无声息地飞来,直奔徐靖后背。
战场上喊杀声惨呼声接连不断,利箭划破长空的声响微乎其微,几乎无法察觉。
徐十一挥刀格挡,厉声呼喊:「有刺客,大家都小心!」
徐靖没有回头,甚至冷笑了一声。
这些刺客死士,隐藏在军营里大半年,今日终于出动了。正好一并收拾个干干净净。
又一支利箭飞来。
徐靖目光一闪,挥刀将凌空而至的「流箭」劈成了两断。
一个一直奋力杀敌的年轻武将,见状惊怒不已,提着长枪冲过来:「是谁敢伤世子!」
这个年轻武将,是将门子弟,也是徐靖亲自招募进军营的。在操练新兵的半年中表现出色,被徐靖提携做了低等武将,统领五百士兵。在清河郡剿匪中,杀匪十三人。以后论功行赏,至少能升两级。可谓是猛虎营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年轻武将很快冲到了徐靖身边五米处,忽然猛地用力,掷出手中长枪。
长枪锐利无匹,又被猛然飞掷而出,根本无从闪避。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令众将士色变:「世子……」
惊呼声尚未出口,就见骑在骏马上的徐靖猛地挥刀劈砍,长枪当中而断,无力地跌落。
那个年轻武将见刺杀失败,目中闪过惊惧。仓促转身要逃,被两个亲兵冲至身边,一刀斩断右腿,另一刀捅进了胸膛。
眨眨眼的功夫,那个年轻武将就成了一具死尸。
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正在厮杀的士兵们,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并肩作战的同僚,转眼间成了刺客。也就是世子,能反杀刺客。换了他们,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就在此刻,又一个普通士兵靠了过去。一声不吭地发起了自杀式地攻击。无需徐靖出手,徐十一等人便料理了刺客。
刺客的纷纷出现,对军心是一记重击。离得近一些的,不时探头张望,偶尔瞥见自家主将挺拔昂扬的身影,心里便踏实了。
离得远的,便探头看军旗。猛虎旗在风中飘扬未倒,他们便知道主将无恙,继续奋力杀敌。
藏在暗处的彭四等人,也暗暗惊疑不已。
他们十个人,穿上了猛虎军士兵的军服,悄悄混迹其中。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这一战里刺杀徐靖。
只要徐靖死了,潜伏在军营里的所有死士都死了也值得。
「现在怎么办?」他们十个并未分散,一直聚在一处,等着最佳的机会一起出手。其中一个和彭四并肩,低声问道:「我们动不动手?」
彭四沉声道:「别急躁,再等一等。」
徐靖看着张扬,实则行事谨慎。在军营里身边从未少过亲兵,上了战场
,也有亲兵环绕相护。他们只能趁其不备骤起刺杀。不然,这十个人冲过去也是白搭。
另外九个死士,齐齐闭嘴不语。
他们的主子是慕容慎。主子令他们来刺杀徐靖,成与不成,他们都必死无疑。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在意能不能完成任务。
不远处一阵骚动。
彭四皱眉,凝神眺望一眼,然后眼皮重重一抽。
那个策马冲过来的英俊少年,不是自家的二公子么?
慕容恪不在军营里待着,怎么跑到战场上来了?
他们十人,能混得过其他人,却躲不过慕容恪的眼。慕容恪冲进战场后,目光急急一掠。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目光终于搜寻到了彭四一行人的身影。
慕容恪长松一口气,跳下战马,大步过来了。一路上有土匪试图拦路,都被慕容恪身后如狼似虎一般的士兵杀了个干净。
「二公子来了!该怎么办?」
「二公子身后是什么人?为何都是陌生脸孔?」
「他要做什么?」
彭四瞳孔收缩,用力握紧刀柄。他贴身伺候慕容恪几个月,对自家二公子的性情脾气颇为熟悉。慕容恪身后那么多人,一个慕容氏的亲兵都没有。
这等阵仗,绝不是来助他们,而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们的刺杀,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眼看着慕容恪就在十数米之外,转瞬即至。彭四忽然低吼一声:「都随我冲,杀了徐靖!」
死士们毫不犹豫地随着彭四冲向徐靖的方向。
十个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便是在战场上,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几乎瞬间引起众人的惊怒叫嚷。
徐靖目光冰冷,话语简洁:「别都杀光,留两个活口!」
愤怒至极的徐十一,一声不吭地领着亲兵杀过去。双方一打照面,皆以死相搏。十个死尸瞬间死了三个,亲兵也有一个咽气一个受了伤。
不过,双方都没吭声,继续埋头厮杀。
这样的生死相搏,最是凶险。
慕容恪眼睛都红了,握着刀柄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大哥这是要让整个慕容家都为他的野心陪葬啊!
他握着长刀,也冲了过去。一声不吭地砍翻了一个慕容氏的亲兵。然后长刀直奔彭四而去。
彭四像背后长了眼,一个闪身避过,挥舞长刀格挡。
「住手!」慕容恪赤红着眼嘶喊:「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