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方忝的尸体被抬回来时被冻成跪坐的姿势,像个冰雕。
直到晚上辰时,尸体才解冻摆平躺在殓台。
“霍大人要准备验尸了?”一个清冷的嗓音从门口飘来。
霍以珺回头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姜榭,淡淡地说:“对,我要验尸了,姜司正要在这旁看么?”
姜榭正有此意,随手搬来个椅子坐在一旁,等着看验尸:“开始吧。”
与此同时,相休也进门站在姜榭的身后准备旁听。
两双眼睛的注视下,霍以珺从容不迫地开始验尸,手上动作未停,在没得出结论之前,先向姜榭提问:“关于死者,姜司正了解多少?”
“霍大人想知道哪些?”姜榭眉毛一扬。
霍以珺漫不经心道:“名讳、年龄、性别、籍贯、官职、入仕史、是否成亲、家里可有钱,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品德作风、不良习性及嗜好、有没有钱财纠纷或情感纠纷,有没有大病或隐藏还未察觉的病症。”
这番话姜榭听了开头就觉得颇为意外,他的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曾经他的未婚妻沈知意也喜欢问这么多,且问得内容都一致。
半天过后,霍以珺觉得身后没动静,警惕转头:“姜司正?”
姜榭回过神,眨了眨眼,刻意地追问:“霍大人您刚才问的那些,是有人教你的吗?”
“这不是办案应该基础调查的吗?”霍以珺内心一紧。
他这么问,肯定是想起前世的‘沈知意’!
过往的办案习惯早已渗透骨髓,想要忘记哪那么容易,以后在他面前还是要更加小心。
姜榭眼神转移,手一挥,相休上前背诵起来:“方忝,男,年纪四十二岁,曲阳府槐门县人,大邺四年中举进士,官至礼部侍郎,成亲四年育有一子,家中清贫,往来者稀少,不善结交,无不良嗜好,没感情纠葛,出事之前身体健康。”
“调查还挺详细,之前死的两位大人也这般调查过吗?”霍以珺谨慎一问。
相休得意地扬起头:“当然,本大人可是清正司移动书库,对京中人头甚是了解。”
“这么看有个户部尚书的爹确实不错。”霍以珺轻笑。
姜榭却面无表情地插上一句:“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法中所以通差今佐理掾者,谨之至也。”
“受教了。”霍以珺对其拱手作揖,转过身继续验尸。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拿当初自己教他的话来提醒自己,还真是学以致用。
姜榭有些不耐烦,单手支着头,催促问:“验出什么了吗?”
“死者的死因是冻死,死于七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寅时左右。”
霍以珺摘了手套,再次转身倚靠在殓台桌边,继续对他说:“按照死亡时间来排序的话,这位冻死的礼部侍郎方忝大人应该是第一个寅时遇害的,其次是卯时翰林院自缢的单良,最后是巳时大街上的江主薄。”
相休有些对验尸结论质疑:“死因是冻死,不验我也知道啊,霍大人还有其他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