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喻看着走过来的男人,脸上的热度却在翻腾着,虽然最初对方做他助理的时候,偶尔两个人也会睡一个房间,一是方便,一是节省开支,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样的意识,只约莫记得阙哥身材特别好,令人羡慕的好。
现在对方比那个时候还要高上一截,祁喻看着对方将中间床板重新放平的动作道,却步在门外道:“你先换衣服。”
宗阙起身,看着青年红透了的脸颊,合上了隔间道:“嗯。”
一门之隔,祁喻也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了一旁,有些无意识的拿过了一旁的电脑,看着陶辉手脚麻利收拾着单人床的样子。
他记得陶辉好像没有打呼的习惯,他工作室招人,第一看人品,第一看的就是生活习惯,一切抽烟喝酒有不良嗜好的都不会招进来,这还是宗阙定的规则,以前出外景,小伙子睡在外间安静的很。
祁喻思索着,那边陶辉收拾好东西,抓了抓头发,朝他尴尬笑了一下。
就是长的稍微有点儿帅,祁喻暗暗思忖着,要是杨哥在,他应该不会这样,但让小伙子跟阙哥睡一起也不好,不说小伙子笔直笔直的,跟阙哥睡确实挑战心理极限。
双方各有思忖,隔间的门打开时,两个人几乎同时挺直了腰背。
宗阙看着外面静坐的两个人,打开了洗手间的门道:“你先休息。”
“好。”祁喻看着他带上的门,起身将电脑收好,朝陶辉小声说道,“等会儿阙哥出来了你再去洗漱。”
“嗯嗯嗯。”陶辉小声点头。
仿佛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而是什么秘密情报处。
祁喻进了里间,里面的床虽然分成了两个,但单体看起来也长,有点儿像学生时代的宿舍床,只是铺的很是柔软舒适。
祁喻躺在上面,拉开了放在另外一头的被子,将自己裹在了其中,夜晚上了些凉气,坐着其实不冷,但置身于这样柔软干净的地方,还是会让人舒适的想要喟叹。
他轻轻侧着身,在床头中间亮起的暖光中看向了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床,宗阙今晚会躺在那里,不像很久很久之前隔的那么远,一翻身就能够看到。
其实比起宽敞的大床,这样被包起来的床好像更舒服。
淡淡的玫瑰花香残留,祁喻轻轻闭上了眼睛。
宗阙洗漱完,收拾好东西打开隔间时,里面已经是一片安静,只有一侧的床上有呼吸起伏。
他放轻了脚步,带上门坐在了自己那一侧,暖光之中青年墨发微微散落,整个人拥在被中睡的很是沉。
一下午几乎不停歇的拍戏,因为是群戏,即使他的动作做到位了,也还是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要再次重拍,补拍,即使晚上有时间休息,也已经累极了。
他睡的很是安静,宗阙坐在那一侧看着他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发丝道:“晚安。”
青年没有回答,只有浅浅的呼吸予以回应。
……
拍戏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祁喻晨起就要上妆,而拍一天的戏,妆可能就要带上一天,只有衣服偶尔需要更换。
道具成功借来,其中除了威亚还有马。
江湖赶路,有轻功固然快,但策马才是常事。
而祁喻是擅长骑马的,宗阙记得他最初会的东西很少,虽然个子很高,擅长篮球,会弹吉他,但这在娱乐圈中是不够用的,而青年曾经经历过一次各种条件都符合,却因为不会骑马而被刷下来的遭遇后,便再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不会而被轻易刷下。
马蹄轻踏,一身白衣的青年轻松跨上,拉着缰绳摸了摸马颈,轻夹马腹,轻而易举的跑了一段,拉紧以后调转,从那密林之中奔袭而来,像极了画中之景。
【白马王子!】毫不吝啬夸奖。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宗阙看着那奔袭而来的黑马和马上带着笑意的青年,在其拉紧缰绳停稳在身侧时上前,拉住了缰绳抬头问道:“还适应吗”
“嗯,它的性情比较温顺。”祁喻看着站在马下的男人笑道。
他倒不是乱骑,而是接下来很多戏都要一起配合,建立默契会更容易达到导演的要求。
“喜欢马”宗阙看着他摸着马颈的动作问道。
祁喻怔了一下,莫名想起了他上次的问询,上次说喜欢花,就送了一大捧花,这次说喜欢马。
按照对方的财力和习性,真的有可能送。
祁喻弯腰压低了声音道:“不用送这个,我没有马场可以养它。”
他是觉得骑马很畅快,但是平时拍戏够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宠物。
奢侈且浪费钱。
“等你杀青,一起去草原骑马”宗阙改了主意问道。
这是邀请。
杀青已经是几个月后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吗
祁喻手指微紧,心中却怀揣着期待笑道:“好。”
虽然没有惊喜,但是宗阙说的话,除了要离开这件事,其他都会兑现,让人不能不去期待。
林木高深,晕黄与碧绿交错的疏影里,投射下一条条交错而笔直的光,落在那一上一下的两人身上。
马上青年逸然洒脱,笑意极盛,像极了穿越时空而来的侠士公子,马下之人身形笔直,剪裁得宜的衣服勾勒着他高大修长的身形,此刻拉着缰绳抬头凝视,就像是一次跨越时空而来的遇见。
他们说着话,其他或是在布置场景,或是找着人,或是偶尔抬头的人在看到这一幕时,许多人的目光都纷纷停留住了,似乎不忍心打破这样的画面。
“真是唯美,风景美,人也美。”穿着一身艳丽的服饰,正在被化妆师弄着头饰的女子啧啧两声感叹道。
“确实,祁老师这经纪人身高条件太优越了。”一旁的助理小声道,“就是看着有点儿……凶”
“什么凶,那叫气场。”苌敏笑道。
小助理仔细看了一下道:“确实有气场,让人望而生畏的,但不是说是经纪人吗为什么会来跟组啊”
苌敏看着那里笑了一下道:“可能是这里比较漂亮,来旅游一趟,谁知道呢。”
不仅这处,其他人这些天大致也认识了宗阙,其他跟组助理或许不太显,但宗阙的气质太显眼了,即使他并不怎么出现在附近,而是在房车那里,还是会让很多人下意识去留意他的位置。
“阙总这个气质很不一般呐……”导演看着这一幕嘶了一声道。
“您不会想让阙总拍戏吧”一旁的副导演看着老头发亮的眼睛说道。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人家投资了三千万,直接让他们剧组一下子财大气粗了很多,很多预想都能够达到了。
虽然以往也有投资商塞人这种事,但没有拉着对方的手就让人演的。
“你不觉得羿这个角色很适合他吗”导演朝那处打量着道。
“你说大漠那个高手”副导演翻着剧本,“这要求身高能达到,但还得是个高手啊。”
武侠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打戏,阙总虽然身材很棒,但人家随手就有那钱,怎么会来吃这种苦。
“高手要的是气场,气场!他就是蒙着面,也能一眼看出那是个高手。”导演跟他拍桌子。
“那您去。”副导演说道。
导演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圈里其他人未必清楚,他可是多少听说过的,宗阙对外看着是经纪人,实际上身家底子厚实的很,想让他来拍戏,无异于痴人说梦。
“导演,设备就位了。”助理过来喊了一声。
“准备开始了。”导演收回了目光道。
各处都有人喊着,祁喻看了一眼道:“我要拍下一场了。”
“嗯。”宗阙松开了他的缰绳道,“注意安全。”
“好。”祁喻笑了一下,在助理过来时招呼了一下,调转马头骑了过去。
宗阙退到了一旁远眺着,青年到了近前下马,身上被系着威亚,然后骑在了马上。
这一场戏衔接昨天的,奔赴遇袭。
场景准备,马匹踢踏,所有人的精神紧绷了起来,威亚随马匹骑行而移动,待有破风之声起,马上之人后仰倾身,起身时已折扇再避,似对箭雨无数,马蹄疾行,那一身白衣之人一手撑背而起,足上于马背之上用力,已登半空之中,身体飘逸如仙,落地之时气力延续。
一场戏以长镜头录制,毫无间断,十分漂亮潇洒。
“卡。”声音响起。
那落地之人轻舒了一口气,有人去牵马,导演则走到他的身边跟他交流着接下来的戏。
一段长镜头,但还是要补拍一些比较细节的戏份,一次次骑马,一次次飞身而起,逐渐形成一段完整的画面。
戏份集中,除了单人戏还有对手戏,文戏拍摄用到的设备不多,武戏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里。
一天下来,宗阙接到人的时候,青年浑身的气息都是急促的。
“我扶你回去。”宗阙扣住了他的肩膀道。
“没事,就是稍微有点儿累。”祁喻略微抻了一下,站直了身体道。
“没事吧”导演过来问询,“没伤到哪里吧”
“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行。”祁喻平复着呼吸说道。
“你这段的打戏差不多了,这两天休息一下,看看场次再上。”导演说道。
“好。”祁喻笑道。
导演和工作人员离开,宗阙扶着他的肩膀道:“先回去。”
他声音略沉,祁喻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乖乖应了一声:“哦……真的没事,我有经验。”
他拍打戏的次数多了,虽然不算是专业的打星,但一些用力的方式还是能够注意到的,而且现在的条件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宗阙没有说话,只扶着人离开了场地,上了房车时带上了门。
陶辉被关在门外,默默的靠在那里守着。
祁喻被扶着坐在了沙发上,抬眸看着身边的男人时本想再说点儿什么,在看到对方的神色时都咽了下去。
宗阙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眸中略沉,身上的冷气好像比以往更甚了很多。
生气了,祁喻以前虽然没见过对方生气的场面,却迅速辨别出了现在应该是生气了。
他乖乖坐着,宗阙起身开灯,拉下了遮光帘,他的身影近前,倾身时祁喻莫名吞咽了一下口水,被扣上腰时轻嘶了一声:“疼……”
他的话语在对上对方抬起的目光时戛然而止,默默瞥到了一边道:“只是吊威亚的时间太长了。”
他还有马上的戏份,全部都吃腰上的力,有点儿酸疼是很正常的。
“这里疼吗”宗阙确认着他的筋骨问道。
“一点点。”祁喻感受着腰间的力道,看着对方垂眸认真的神色道,“阙哥,你还懂医学啊”
还有什么是对方不会的
“嗯。”宗阙从他的腰间松开道,“没有拉伤筋骨。”
“我说了没事。”祁喻看着对方起身的身影道,“我很注意自己的身体的。”
宗阙打开了一个储物格,从里面取出了药箱道:“嗯,脱衣服,我给你上药。”
祁喻眨了眨眼睛,脸颊上的热度瞬间升腾了起来:“我……”
“怎么了”宗阙看着他踌躇的神色问道。
祁喻:“没什么。”
这个人为什么能把让人脱衣服说的这么自然
宗阙坐在沙发上从里面取出了伤药,取出定量放在了一旁,祁喻看着对方目不斜视的动作,解开衣带时却还是带了几分难言的羞耻。
外袍脱下,里面穿着亵衣。
祁喻看着对方起身烧水的动作问道:“里面这件也要脱吗”
宗阙转身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满脸红透的青年,他身上还带着满妆,外袍落在一旁,发丝散落,看起来像极了被欺负了一样。
宗阙明白了他刚才的踌躇道:“不用,先喝药,趴在沙发上就行。”
祁喻怔了一下,脸上的热度一瞬间几乎能够将他整个人焚烧掉:“哦……”
宗阙将杯中的温水放在了他的面前,将要喝的药推了过去道:“这是一次的份量。”
“好。”祁喻乖乖端过道,“阙哥,我想先洗澡。”
出了一天的汗,别说大侠了,他整个人都快馊了。
“可以。”宗阙说道。
祁喻轻松了一口气,吃下了药:“那我先去找妆造老师取一下发套。”
“不用,我来取。”宗阙走过去道。
“这个好像需要专业的东西。”祁喻说道。
“有。”宗阙弯腰,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了东西。
祁喻那一瞬间脑海里转过了一个名称,哆啦梦的口袋。
他要什么,对方这里好像都有。
宗阙用化妆棉打湿,拆着青年的头套,在留意到青年微抬打量的视线时问道:“想要什么”
“没……”祁喻收回目光,甩飞了自己脑海里的异想天开。
头套卸下,宗阙将其整理起来,祁喻起身时扶了一下沙发,却发现之前好像还不怎么觉得疼的地方开始酸疼了起来。
到嘴边的嘶声忍住,他勉强站了起来走向了浴室。
得忍住,万一让阙哥知道了,他洗澡的权利都会被剥夺,对方或许不嫌弃,但他会嫌弃自己。
一个热水澡,祁喻速战速决,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头套和衣服都已经消失了踪影。
宗阙察觉动静时抬眸,在对方迟疑走过来时起身让开了位置。
祁喻坐下擦着头发,却见对方拿起了吹风机,他的神情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在风声吹起时任由对方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发顶。
这种时候听话比较好,阙哥虽然不容易生气,但生气了还是要顺毛捋。
短发干的很快,宗阙收起吹风机,让开时将抱枕递给了他道:“趴下吧。”
“哦……”祁喻接过,轻轻挪动身体,在对方转身时动了动发顶有些翘起的发丝,趴在了沙发上问道,“我不能坐着吗”
“嗯。”宗阙应了一声,坐在了沙发旁,拉起了青年的衣摆。
腰部有气流拂过,祁喻趴在那里回头看了一下身旁的人,脸上的热度已然起了:“这个药不会沾到衣服上吗”
“不会。”宗阙垂眸,沾着药的手按上了青年酸疼的地方。
温暖的触感触碰,祁喻浑身蓦然激灵了一下,呼吸微促,脸上的热度升腾,却有酸痛的感觉传递了过来,让脑袋都有些发麻:“轻,轻点。”
“经络疏通,你会舒服一些。”宗阙按的力道并不重,只是这种症状想要缓解,采用冰敷的办法他的腰腹会受寒。
祁喻趴在那里屏着呼吸,轻轻咬着牙,脸上已经红透了,按摩什么的都好说,主要是对方的手扣在他的腰上,存在感太强,幸好洗澡了。
虽然初始有些酸疼,但按摩这种事本身是很舒适的,再加上祁喻几乎吊了一天,吞服下去的药似乎发挥了效果,配合着那力道温和的按摩,在羞耻感渐渐褪去时,困意有些翻涌了上来。
他趴在那里微微放松了力道,宗阙松开他的腰部,擦去了手上的药油和他腰背上的药道:“这么喜欢拍戏吗”
祁喻听到他的声音时意识已经略带了些昏沉,闻言转了一下头枕在胳膊上看向了他应了一声:“嗯,喜欢。”
初始或许半知未解,洋相百出,但后来越学越多,尝试不同的角色就像是接触不同的人生,宗阙扶持他,但他终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的。
“明白了。”宗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