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然看信息的时候没有避开南溪,两人一起看。
“斐然姐姐,我可以试着找一下。”元南溪自告奋勇,她虽然很不愿意再跟云珂接触,但证据的吸引力足够大,她想试试。
“不行。南溪,我不能让你单独接触云珂,现在她几乎已经是穷途末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季斐然想到那次南溪去陪方远远参加一个晚宴,云珂就胆大地骚.扰南溪。
还是有些心悸。
“可是,斐然姐姐,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元家败落,我父母还有淼淼的死,都跟云珂脱不开关系,我想亲手将云珂送进监狱。”
“南溪,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我会想其他的办法。”季斐然还是直截了当拒绝。
u盘这种私人物品,别人一般接触不到,更何况里面还藏着可以把云珂送进监狱的证据,更不会轻易示人,要拿到谈何容易。
这事元南溪最终还是没跟季斐然谈拢,这是她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分歧,她知道季斐然是为她好,消停了两天没再提,打算自己悄悄找机会。
直接拿到云珂秘密保藏的证据难于登天,季斐然想的其他办法是先对云氏下手。
收购比预想中顺利,云氏亏损已久,即使季斐然出价不高,云氏现在没什么商业头脑的掌权人云周利也着急忙慌将这个烫手山芋卖给她。
没有脸面继续在北城待下去,云周利索性将云家老宅也卖掉了,一家人干脆搬到国外去,因为要离开云家祖祖辈辈待的地方,老爷子还大闹了一场。
这一家人里不包括云珂和她母亲,云珂是自己留下来的,她母亲是被遗弃的,没地方住只能回云珂这栋公寓,每天以泪洗面,哭诉自己好日子不再,埋怨云珂不争气。
“都怪你,都怪你,到手的好日子又飞了!”
女人身上还穿着贵妇行装,但因为过于激动,白绒绒的狐裘披肩滑落,精心盘过的长发也散了,满脸泪痕,像个疯婆子。
云珂任打任骂,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总是恨她不是个男孩,说是男孩的话她父亲就一定会把她们母子俩接回云家,可费劲心机回到云家,她云珂为云家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云珂在季氏大楼前堵截季斐然,顾亦寒和姜欣艾怕云珂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挡在季斐然身前。
谁知云珂一个飞扑,从她们二人之间伸手拽住季总脚踝,匍匐在季总脚边,十足的求饶姿态。
云珂什么也没了,妈妈还每天向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在她耳边絮叨,从昔日的云家二夫人到如今的弃妇,无异于将妈妈从天堂打入地狱,人由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惯了大宅子的妈妈哪里看得上她常住的公寓。
“小珂,你一定要替妈妈把云家老宅买回来,没钱还没宅子,妈真的活不了。”
那一刻,云珂恍然间发现妈妈才是真正的菟丝花,只能攀附依赖吸噬周遭的养分而活,不管她是不是会枯萎。
而她曾经错把南溪当成了金丝雀,菟丝花。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太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云珂,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斐然抬脚,却根本挣不开云珂的手,穷途末路的人下了死力气。
“季斐然,不,季总...”云珂强忍着向死对头低头的屈辱讨饶,“求你,至少把云家老宅还给我妈。”
“还”季斐然居高临下俯视脚边人,“你有钱买我也不卖。”
“为什么”云珂双目猩红,手又加重力度,像随时都要发疯,“整个云氏你都拿走了,为什么连云家老宅也不放过”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当初南溪回国也是无家可归,你还下作地欺骗她的感情,我挣扎在死亡边缘五年都要爬回来宠的女孩,你怎么敢动她”
“南溪...南溪她还好吗”
云珂眼底猩红褪去几分,手上力度也跟着减轻。
季斐然当即抽回自己的脚,转身走近公司,顾亦寒叫来保安将云珂拖走。
云珂彻底失了斗志,回到公寓,每天坐在台阶上等,不过不是像小时候那样等妈妈,而是等南溪,即使她知道南溪几乎没可能回来。
南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江洁来劝,说来江氏好好干,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云珂只是摇头。
“江洁,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我妈,我妈其实很好对付,你不用怎么管她,随便给一套豪宅让她住,家用看着给点就行。”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江洁皱眉。
云珂只是诡异笑笑,江洁离开时云珂让妈妈跟她上了车。
江洁走时还是不放心,“云珂,你别做傻事。”
云珂笑着挥手,“我像做傻事的人”
“不像。”
可是,为了南溪,她好像必须做一件傻事。
季斐然将云家老宅买下来,倒不是觉得证据可能藏在云家老宅,只是想让云珂也尝尝当初南溪再也没有家的滋味。
云氏易主,季斐然只是看财务就觉出端倪。
原来,云氏私底下做的生意可比之前涉黄的会所要严重得多,网赌还有毒.品也碰,季斐然直接将所掌握的信息提供给警方,问能不能顺藤摸瓜。
“不太行。交易已经中止一段时间,他们一定转移了阵地,各种通讯手段也换了,光凭这些无法追踪,要是还有别的证据就好了。”
别的证据,季斐然很自然地想到黑客粉丝提醒的u盘。
很难拿到手,南溪说她可以一试,但她不愿让南溪冒险。
这两天,季斐然收到了可以动手术的消息,jhn一直在实时追踪她的身体状态,隔天是最佳手术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不仅能将脑瘤摘除,还能清干净脑内淤血。
元南溪真正了解季斐然的身体状况其实还不到一个月。
奶奶拉着两人催订婚那天,季斐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把她拉到房间,坦白了自己还面临着手术风险,让她大可不必为了让奶奶放心答应这么仓促的订婚,可以等手术动完再做考虑。
元南溪当时并没有很震惊,淼淼还在的时候就跟她说过斐然姐姐的身体状况不好,在一起一段时间,她很清楚斐然姐姐日常体力没什么毛病,可能问题出在某些重症,如今只是证实了。
原来这就是当时斐然姐姐犹豫要不要跟她推进关系的难言之隐,元南溪早就想过不管是什么她都会体谅,就像斐然姐姐总是能理解和陪伴她一样。
“我们听奶奶的订婚吧。”
元南溪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季斐然,她能感受她身体的紧绷,是在紧张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现在距离订婚只有还不到天,隔天手术,今天元南溪就陪着季斐然住进医院,手术部位在脑部,季斐然剃光了全部头发,她有些不习惯光秃秃的脑袋。
“丑吗”季斐然靠在病床上问。
“不丑呀。”元南溪笑着摇头,“头发对斐然姐姐来说只是加分项。”
她好奇地上手去摸,“手感真好。”
季斐然侧头让她摸个够,“明天动刀就不会这么平整了。”
“头发也不知道多久能长出来,订婚...”
季斐然一直以来留的头发其实都不算长,基本保持到锁骨的长度。
“没关系,我给斐然姐姐准备了假发。”
元南溪从脚边的包装袋里拿出三顶长度不一的假发,或直或卷,共同点是都是自然黑色。
季斐然三顶都试了试,最合适的果然还是最接近她原来发型的那顶假发。
“斐然姐姐再试试这个帽子。”
元南溪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定黑色皮帽,抬手带到季斐然头上,扶正。
“这个款式不太适合斐然姐姐。”
元南溪把帽子从季斐然头顶取下,戴到自己头上,“好看吗斐然姐姐。”
“好看。”
“斐然姐姐,你敷衍我。”元南溪觉得她答得过快,根本来不及定义好不好看。
季斐然忽然坐正,伸手将她拉近怀里。
“真的好看,南溪。”
“我...我知道啦。”
元南溪脸红,“斐然姐姐你放开我,别让我压着你了,你明天还要动手术。”
季斐然听话地放开她,她灰溜溜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从旁边矮柜面上拿出一个色泽鲜艳的大橘子,欲盖弥彰地剥了起来。
晚上,元南溪怕影响季斐然休息,睡在隔壁病房。
第二天,季斐然被推进手术室,元南溪才真正紧张起来,进去之前,还是季斐然在安慰她,“有你,我一定会活着出来。”
元南溪跟顾亦寒,姜欣艾一起在手术室外度过了人生最煎熬的几个小时。
中途远远也赶来了。
如果不是远远抱住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发抖,远远搀着她在冰凉的铁皮椅子上坐下,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