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石灰撒好了吗?”
“撒好了。”
“都装上恭桶,用便车拉到城郊掩埋。”
“这大人,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卖给农户,还能有几个钱呢?”
“你找死呢,墨青特使不是说了嘛,下房的粪便带着病人毒性,你卖给农户,他们用来干嘛你不知道啊!”
拉粪车的环卫官员“粪头”陈悻悻地站到一边,这粪便不能卖,那这几趟可就没什么赚头了,只能收点宫里的运费,这臭气熏天的,亏大发了。
粪头陈的表情被负责监督的李公公瞧见了,好一顿说,“你若是私下里干那档买卖事了,别说往后这活交给别人干了,连你脑袋能不能保住都还另说,公公我劝你还是想明白点,别尽做糊涂事。”
“欸,那不能,公公说的话,老陈哪能不听呢,不敢不敢。”粪头陈一听这活计可能丢,赶紧撇清那点子想法,这好歹是宫活,每年不说外倒给农户有钱收,就是车队俸禄都有五两银子,他可不干这种捡了芝麻丢西瓜的蠢事。
李公公见警告到位,才不再多言,这粪头陈要是不老实,他也不敢把这活交给他,宫里的规矩想来就森严,这事要在他监督的时候出点问题,他也是要掉脑袋的。
“嘿咻嘿!嘿咻嘿……”两个时辰后,下房的粪便都装满了五辆粪车,这下一趟就是两头后了,粪头陈告别李公公,带领粪车出宫。
出宫的甬道上,粪头陈还跟属下唠叨着不能买卖这些天都没钱喝点小酒跟大家乐呵乐呵的事,结果被路过的一队官兵拦下。
领头的是个很有威压的红袍大人,长着就一副板正的国字脸,他喊的人拦下回话。
粪头陈一头雾水的被带到红袍大人面前,大人问他:“你刚刚说的你这粪便是从下房运出来的是吧?”
粪头陈不敢说谎,谁知道紫禁城中这位大人又是什么大人物,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便赶忙开口称是。
“那你说的粪便有毒是怎么回事?”红袍大人眼一斜,略带煞气,吓得粪头陈赶紧下跪。
“这可是李公公说的,说是一位墨青特使讲明了有毒的,不让小的们拉出宫卖给农户,只能拉到城郊掩埋。哦对对对,装粪前,还特意让小的们用生石灰撒一遍,说是,说是什么高温能杀毒,小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冤枉啊!”
粪头陈做过最大的坏事就是瞒着臭婆娘去逛花楼,这位爷一脸他干了毒害宫人的坏事,要审讯他的样子,他以为自己莫不是无意间参与了什么宫廷秘事了,吓得他是肝胆俱惊啊。
红袍大人收起威势,让人把人放了,还给了一吊钱,算是安抚。
粪头陈刚开始还瑟瑟发抖不敢接,深怕是卖命钱。
拿钱的士官把钱放在粪车上,便跟着红袍大人继续前行进宫。
粪头陈头低得快僵硬了,等到人走远了才敢抬起来,运便队伍的小伙计纷纷围过来慰问,都被吓得不清,七嘴八舌地讨论。
往日里宫里的大人遇到粪车都恨不得退避三舍,粪头陈都没遇到过被问话的情况。不过也是这次临时被叫进宫着急,不在平时的时间点,否则往常天没亮或半夜才准进宫拉的,哪有今天这什么事。
粪头陈缓过劲来,喝令伙计们不能多话,省的惹麻烦,又揣起那车上的一吊钱放进兜里,招呼着大家继续运出宫。
半路想了想,又把那一吊钱藏在了粪车夹缝,省的回家都婆娘收走,喝不了花酒听不了戏。
红袍大人走到半路,就让下属改道前往下房去,根据粪头陈的说辞,打算去见一见这墨青特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