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禹:“……行吧。”
并不知道被人说“不配“的小夫夫俩回了家。
云程远离那个环境,身体就缓过来劲儿了,跟叶存山一起准备东西做灯笼。
原本是可以跟柳小田一起先做好的,还能出去买灯笼。
是叶存山说休沐一天,到时来得及,他俩自己做。
里头一层竹篾框架是叶存山编,他手快,冬日里手干,一点锋利的边缘刮到都要破个口子,云程看他动作眼皮子跳了跳,“你慢点,你那手好不容易养好的。”
叶存山干活习惯了,要他慢下来,他还有些不会弄,后来是把云程买了还没缝成发带的布缠指头上干活。
云程才想起来这个,“哦,对,我还有好几条发带没卖。”
之前还说过年在村里卖,那些天忙得团团转,年没过完他俩就到县里了,叶存山还给他说杜知春定了生肖挂件。
有贵的东西卖钱,他就把这便宜货忘了。
叶存山哼一声,“还卖什么你给自己绣两条换着用,也打扮打扮。”
云程特爱在桌下踢他,力道不用,撩得人心痒痒,“我不打扮也好看。”
“打扮了更好看。”
云程就知道他还是惦记着自己抹抹胭脂水粉,寻思着下次等存银来了,借他的抹抹看,要是看不顺眼,叶存山就别想了。
毕竟这人说好了,要给他买的,也没见着。
烟花倒是有两样。
哎。
要不多给叶小山点银子,暗示一下
叶存山问云程要不要在纸上画花样,“拎出去好看。”
“我这技能才刚过明路,不好画太过,不然画画兔子吧。”
叶存山看他一眼。
云程想起来,存银属兔,叶存山属羊。
这人在吃弟弟的醋。
他让叶存山歇歇,“对他好又怎样反正每天都在你被窝。”
叶存山满意了。
灯笼是做了两个大的,两个小的。
家里用惯了灯油,前几天采买时,也特地买了蜡烛。
大灯笼放进蜡烛后,叶存山踩凳子上挂院子外,一边一个。
小灯笼是比巴掌大一点的矮肚胖灯笼,云程最后还是私心使然,没把存银的生肖加进去,画了个简笔生肖同框图。
一个是小萌鸡站小羊头上,一个是小萌鸡被小羊前腿圈着,窝一块儿睡觉。
叶存山左右挑选,把站头上那个灯笼提着了。
家里没人时容易遭贼,今天贵重物品都在身上,叶存山没背挎包,都在里衣口袋里装着,牵着云程去赶灯会。
云程说:“咱们是不是第一次约会啊”
往前算算,一起出来的时候有很多,也一起做过挺多事的,都是在家里多。
再细致一点,是在晚上多,在炕上多。
因为白天没什么机会碰头,就晚上才能温存一番。
抬头看看天色,云程轻笑一声。
这也是晚上。
叶存山捏他手,叫他解释解释什么是约会。
云程才不上当呢。
外头街市热闹,除却灯笼外,还有商户阔气,挂了彩带,老远看去,他家最扎眼。
猜灯谜的活动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叶存山提前打听过,知道规矩。
“以店门为界限,这是各个商铺自己出的灯谜,所以兑换奖品时不能搞错。”
云程怕挤,站位从叶存山身侧,挪到他前面,踮脚看灯谜,嘴里念念有词,“明年看的时候我就不用踮脚了。”
让叶存山没忍住摸摸他发顶,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差。
他俩热闹时,存银在纸铺望眼欲穿。
等到天都黑透,纸铺门前都有好些客人来猜灯谜,兑换奖品时,存银才如遭雷击,瞪大双目,满眼不可置信的对小飞说:“我大哥大嫂竟然不来接我过节!”
小飞笑得肚子疼,“你见过谁家大哥大嫂把弟弟跟儿子一样带着,就是儿子都没有时刻带着的。”
存银又遭一击,“早知道他俩不来,我就跟庆阳哥一块儿回村了,铺子里忙,也没个八卦听,我回去还能欺负欺负叶存金!”
叶粮叫他别惦记着存金,“他娘说你俩冤家对头,要不是亲戚近,都想说亲呢。”
存银嫌弃死了,“还好是亲戚!”
他们族里只有极其少数的人能在村里挑选合适的人家,直系祖宗不是同一个,几代下来亲缘淡了。
存金跟存银就很近,父辈都是兄弟。
刘婶家的宁哥儿跟叶存山就很远,所以那时还想招婿谈亲。
说着村里,村里也正热闹。
叶庆阳找了一个书生郎带回家,这书生还挺有诚意,上门做赘婿的,也带了礼过来,五色点心五色米,包起来有两提。
庆阳爷爷辈分是族里最高的,他招婿,私下有人说说,当面可都是祝贺,罗旭放松下来,也能跟人侃侃而谈,他家人对罗旭印象都挺好。
招婿的话,就是叶庆阳上门提亲,要备好礼过去。
本来是隔天就能去,叶庆阳礼尚往来,看罗旭对他上心,便决定除了银子以外,也把礼备得厚一些。
“他家培养一个书生出来不容易。”
不算感情,单算银子,也值这个价。
往后村里是要盖启蒙书院的,供族里子弟开蒙。
真开起来,肯定优先村里的书生,罗旭往后再怎么也能挣到银子。
他爹娘咂咂嘴,答应了,“那我明日跟你去趟县里。”
同样是要谈亲事,对门的叶忠家里就冷冷清清。
他跟云丽丽说了亲事,因为差不多条件下,云丽丽能有一根玉簪陪嫁。
云家出事时,叶忠想看看玉簪,云家拿不出来。
他觉得他被耍了,云家说还给云程了。
他是要直接退婚的,结果被云仁义满村宣扬给他找了造纸作坊的活,他隔天确实被叶旺祖安插了活计,跟人轮班煮树皮。
这口气就憋着了。
家里说,“反正都是娶亲,云丽丽一直表现不错,就当拿簪子换了个工,月钱攒攒,要玉簪咱们自己也能买。”
他家不计较,送了聘礼过去,没想到云家一丝一毫的嫁妆都不想给!
云仁义一床被褥,一包花生都不给云丽丽,让叶忠直接把人领走。
这是娶媳妇吗这是买媳妇!
王家那事闹得大,云广识是被牵累,打烂了屁股回家的。
这媳妇这种方式给他,叶忠哪里敢要!
现在家里气氛沉沉,他家里人说,“过了元宵,这年就过完了,你叫几个族兄弟,上门把聘礼都要回来,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
叶忠也被激出了火气,“行。”
这活不要都行,又不是没机会再去。
但这亲事是真的不能要了。
云丽丽在家里哭着求他爹,这亲事要没了,她往后就没指望了。
云仁义说,“怎么会没指望柳屠户家还有好多单身汉,他家里阔气,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肯定会有人愿意要。”
就是嫁过去以后,别指望柳屠户家会对他家有帮衬。
家里闹了好些时日,云仁义过了最初那阵心头火,已经不再肆意发脾气,怕被这些不孝子气死。
他指着外头的煤炭黄泥还有莲藕,“要真舍不得叶忠,你挑一样干吧。”
云仁义了解他这个女儿,从小被宠坏了,娇生惯养,要她夏天干干活还好说,这大冷天里,她是决计不会去的。
可东西买回来,就要有人做,所以云仁义给她画大饼,“我也学学叶大,你挣的银子,都是你自己的,到时把买碳和藕的钱给我,其他都是你的,黄泥算是你亲爹给你挖的,不收银子。”
云广识还在床上养伤,二哥云广进分家以后都绕开他们家大门走,更不会进来铲雪。
云丽丽看着院里没融化的积雪,先打了个哆嗦。
但一想她偶尔被云仁义打一巴掌都很疼,柳屠户一家又盛传会打媳妇,她咬咬牙还是去干了。
李秋菊有点心疼,说要么给她烧热水,云仁义说:“家里没老二劈柴,老大还躺着,现在劈柴都是我在干,你要给她烧热水也行,空了去把后院的柴劈了。”
李秋菊顿住,擦擦手去灶屋准备晚饭了。
云程跟叶存山不知道村里的事,逛累后进了茶楼听书。
这地方云程来过好多回,每一次都是跟元墨一起,说的都是稿子的事。
经过时,他想起来他还没跟叶存山一起来过,就把人带进来了。
茶楼也能点菜,两人晚饭就在这里吃。
令人尴尬的事,来时上一个故事是收尾阶段,他们菜都点好了,下头开始讲《赘婿》了。
云程摸摸耳朵,已经开始发烫。
看叶存山饶有兴致的望着下头说书人,听着还怪认真的,他憋了会儿,最终没说。
上菜后,叶存山看他脸红扑扑的,就知道他不好意思了。
“这书你准备写几册”
按照云程自己的预想,挣钱的书,当然越长越好。
不过古代不兴这样,发表方式,推行难度都高,他拖久了对各方都是消耗。
“最多七册。”
第三册已经引入了四大家族,这里能参考一些热血漫的走向,一个家族打一场。
在这本书里,会浓缩一下,两个家族打一册,到第五册时,就能打完他们。
第六册就能揭秘赘婿本人的真实身世,最大最俗也是读者最好奇的,为什么他能屈居在丈母娘一家的苛待下,这个理由,就留在第七册写。
揭秘以后顺便撒点糖,假装他这本书也是有爱情故事的,就能圆满收尾。
叶存山看还挺有计划的,感叹道:“按照你这速度,我院试前你就能写完了。”
云程顺便问,“院试几月啊”
这方面的东西他没有了解过,一直听说的“明年”。
现在年过完了,也该到了。
叶存山摇头,“不确定,院试是京都来的主考官,一路过来考,往年快一点的,有四月,慢一点的有十一月,八月份的最多。”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每天跟云程一块儿,还不敢过多松懈。
就怕主考官四月来。
云程掰掰手指算算日子,觉得也没多久。
他从青山墨的奖励上,能推断叶存山的学习情况。
再看平时他回家的态度,也知道叶存山是有在认真学习,没有松懈的。
虽偶尔会跟他玩闹,但玩了以后,也会把当日功课补齐。
这种情况下,按照杜先生的说法,只要不碰到喜欢华丽文笔的考官,他一个秀才是稳当的。
如此一来,他兜里这点银子就不够看。
府城的花销只会更大,秀才到举人,三年一考,他们租院子不划算,也得是买个宅子才行。
肯定不会是蔚县捡漏的价格,得往百两银子以上看。
所以这个奔小康,也只是实现了食物自由,能喝酒吃肉,能吃饱穿暖。
古往今来,都是读书费钱。
两个人回家时,外头的热闹还没散。
到家洗漱完,云程想继续忙碌,趁着没睡再绣个生肖挂件。
叶存山叫他歇歇,“不说了我有惊喜给你吗”
云程惦记着他的赚钱大业,没心情看烟花,“明天看吧。”
叶存山就也上炕,坐他对面,叫云程抬头闭眼。
云程当他是要亲亲,催他快点。
结果触感是温热略糙的指腹在他脸上摸着。
此时的他还没有往胭脂上想,嘴里调戏叶存山,“没想到哇,你现在亲人之前都要搞点花样出来铺垫了。”
叶存山本来没有想到亲亲,被他说了就想到了。
他看看这些天的练习成果,还算满意。
就是眉毛,他实在画不来。
还好云程长得好,整个人的色调简单明艳,发色、眉毛、眼睫、瞳仁,都很黑,肤色冷白。
唇色也该是红的,就是还没调养好,这红里带点暗色,跟眼尾的孕痣一样,颜色往下压了点。
叶存山盯着他看了会儿,抬手往云程眼尾抹了下。
云程不耐烦了,“你在弄什么”
叶存山也抹完了,叫他睁眼。
云程就睁开了,眼里还有疑惑。
双颊的绯红烧到眼尾,这颜色浓艳,白天看像唱大戏的妆容,夜里蒙在暖黄的油灯下,多了一丝朦胧媚意。
他有这么一个明艳妩媚样貌,自己不会展现优势,叶存山给他涂抹一通,也没有起到实际作用。
因为他眼神太澄澈干净了。
叶存山此时也发现他自个儿不对劲,就跟偏好欺负云程时,看他哭了也不想哄一样,现在看云程眼底干干净净没点儿乱七八糟的情绪,他也有难言的冲动。
闭闭眼,叶存山低头说,“涂得不好看,我给你洗了吧。”
云程这才知道叶存山给他抹了胭脂,“你之前的银子花在这里了啊”
叶存山不想解释,说话跟压着火似的,“对,花钱买难看。”
云程:
他想看看是涂得多丑多难看,叫他这张俊脸都撑不住,把叶小山气成这样。
家里只有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照不清人,云程白天都不爱用,宁愿接盆水对着整理仪容。
他现在要找,还找不到。
问叶存山,叶存山无视藏怀里的小铜镜,跟云程说:“我不知道。”
他脸黑,面无表情时吓人。
可云程已经不会被他吓到了,老老实实听话站叶存山面前,看他拿了帕子过温水,趁他不注意时,双手并用摸到了叶存山怀里的小铜镜。
镜子边缘在衣服上撑出一个圆圆的印子,云程抬起小脸,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给我看看。”
叶存山把帕子砸水里,溅出一层水花。
吓得云程一哆嗦,思绪没来得及衔接,就被人抱着啃咬,云程骂他是狗,叶存山问他还看不看,说要看,就再咬一口。
云程可不敢骂了,歪头侧目,看见了边上木盆里的浅浅倒影。
他这脸红眼尾红的样子,确实不太正经。
难怪骂叶存山是狗他都不生气。
因为他就是狗。
“涂得很好,以后别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