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晚饭,其实日落时分就备好了。
到饭点,存银跟程文杰两个小孩子才不情不愿扔下五子棋,洗手洗脸后上了饭桌。
程文杰现在才见云程第一面,在亲爹很有压迫性的目光下,木木叫了一声“哥”。
他脸蛋很红,一看就是用力搓红的。
存银脸蛋也红,上头还留了指印。
两小屁孩儿隔空相望,眼神火光四溅,一碰上就噼里啪啦。
程砺锋问是怎么回事。
站后头的玉香就轻声解释了一遍,中间略去一些不友好的互动,留下小孩子愉快玩耍一下午的内容。
“下的五子棋,赢家可以在输家脸上画一笔。”
五子棋规则简单,程文杰开始不会玩,一连输了很多次。
他是越挫越勇的类型,越是输越是不服气,到了后头也能赢几回。
他在家里被人宠着惯着,头一回遇见玩游戏不让着他的人,赢就算了,还连着赢。
连着赢也行,下手惩罚的时候一点不留情,一笔就能在他脸上画个圆!
程文杰当然不能忍!
所以他硬是死磕,玩到赢了一局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存银半边脸都涂黑了。
趁着毛笔还在滴墨时怼上去的,把存银都给怼懵了。
他这么不讲理,存银也不跟他客气。
原本说给他脸上画只小兔子,兔子他不想画了,他就想画只王八!
龟甲横横竖竖有纹路的那种,要画他整张脸!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下午都洗过好几次脸。
小孩皮嫩,墨迹又难清洗,用了肥皂团,也都给搓出了印子。
程文杰脸上的墨,存银画得均匀,他就是想画王八。
存银脸上则是一团糊,他输得少,一糊就是半张脸,看起来跟他连着输了一下午似的。
所以此时两人的脸看着就有差别,一个就是搓得红彤彤的,一个脸颊横横竖竖的指印,像挨了打。
程文杰怕他爹罚他,说他跟存银玩得可好,两个人是好朋友。
存银傻乎乎的,还以为下午“不打不相识”,加上他不想让大嫂刚认回家人就因此为难,所以点头应下,“嗯,我们是好朋友。”
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也没打起来,程砺锋真在这时给其中一个处罚,才小题大做,加剧矛盾。
他让程文杰晚上到书房找他,“你出门在外,先生不在,今日功课,我考你。”
程文杰筷子差点吓掉。
这顿饭就吃得很家常,程砺锋虽严厉话少,但席间也没阻止别人聊天说话。
菜式是按照家常菜的规格来,荤素汤都有,也做了凉菜。
陆瑛得了眼色,期间一直给存银夹菜,说程文杰下手没个轻重,等下给他拿几盒雪肌膏擦擦脸,擦完了,皮肤就跟雪一样白,不会留印子。
存银默默往云程身边坐了点。
他大哥最近总说他容易被哄骗,别人给一点好处,他就喜滋滋翘尾巴,都不计较别人前头是不是给了他一巴掌。
这好处他心动也不敢要,不仅不要,他还把碗端起来,已经夹进来的菜就算了,后头再夹他不要。
没给陆瑛难堪,他说:“我吃不了那么多。”
云程替他收下了,“谢谢表哥。”
能收下,存银就说他自己去拿,饭后跟陆瑛走,得了雪肌膏后,他从包里拿出他给陆瑛缝的棉花娃娃。
这娃娃绣了要当回礼的,他一直没碰上陆瑛,没找着机会给。
是要赔礼道歉,要这少爷不记他的仇,存银就说得很明白,“我上回不该说你是假少爷,要来我家蹭饭吃,这是我给你的赔礼,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原谅我。”
他听书听多了,说起官腔来一溜溜的。
陆瑛额角青筋跳了跳,拿娃娃的动作很粗鲁。
“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
存银不介意,反正娃娃是按照陆瑛的样子绣的,粗鲁他也不心疼,还说:“哦,那我以后不提了,这事儿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然后转身就跑,去找他大哥大嫂。
夫夫俩都在院子里等他,存银过来就挤他们中间,一手牵一个,“好了,回家!”
三人背影逐渐远去,程砺锋站堂屋门口,直到他们不见影了,才叫程文杰去书房。
程文杰不想去,说他想表哥了,“我好久没见表哥,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我明天补功课……”
他就没有做。
今晚去陆瑛房里补补。
程砺锋本意就是让他收敛些,点点头没多说。
他不多说,程文杰也怕了,去找陆瑛前,先回房挑礼物。
兄弟俩都爱玩,感情很好。
陆瑛看见什么好玩的,会给程文杰买一份。
程文杰亦然。
他这次出来,让人备的礼就是这些小玩意儿。
出发前目的不纯,现在再看礼物,他觉得没一件拿得出手。
因为他玩腻了,再看这些都觉得没意思。
里头最好的一件是一柄木剑。
这是他初入武学时,他娘亲找人给他做的,上头花纹精美,重量也很合适,舞起来不累又很有力。
陆瑛有习武,程文杰就拿了这柄剑过去敲门。
连着敲门又喊人,里边陆瑛才有反应。
开门时表情都是懵逼的。
程文杰还当他是没有想过自己会给他送礼物,表情有点点尴尬。
送出去后,陆瑛说:“你也给我备了礼”
也
再一问,才知道存银也给陆瑛送了。
程文杰:“……他送了什么”
陆瑛指着桌上的布娃娃,要他自己看。
可爱的小物件,最多得陆瑛一句夸,比如之前见过的生肖挂坠。
要他说句喜欢,那是绝无可能。
但娃娃的脸,分明能看出他的样子,这就神奇了,他捏着娃娃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也不好说一句丑东西。
程文杰在京都都没见过这玩意儿,拿着一阵把玩。
他好奇心重,看这衣服能动,他还给脱了,脱下后他连连惊叹。
“哇,表哥,这衣服可以脱下来诶!”
“表哥,你没有唧唧!”
“这头发居然只有表面一层,散开以后是个秃顶!”
陆瑛:“……给他穿回去,快点。”
程文杰照办了。
虽然娃娃没有唧唧,头发也少,但不得不说,绣得挺好,衣服上的花纹都看得出用心,存银甚至给这娃娃也配了香囊,里头还放了从哥嫂屋里薅来的竹香。
这般对比之下,他那柄用过的木剑就很拿不出手。
程文杰问陆瑛,“他干嘛送你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