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室里的空气一瞬间凝滞了。
江逾声背脊已经贴在椅背上,退无可退。他好像连呼吸都放轻了,视线在祁斯白的下颌轮廓上滑过一瞬,又错开,没什么焦点地落在远处,仍旧维持着那个左腿收回一半的僵硬姿势,不再动弹。
一时间,教室里只有书页簌啦翻动的响声,和两道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祁斯白又看完一道题,正想说教室里怎么这么安静,就听江逾声嗓音有点干地、低声喊了他一句:“祁斯白。”
语气说不上是严肃,还是无奈,尾音落下时,好像还带过一声很轻的叹息。
祁斯白不明所以地侧头看过去,“嗯”
江逾声先是意有所指地垂了下眼,又撩起眼皮看他。
祁斯白顺着江逾声示意的方向看去。
入眼是江逾声宽松的黑t,衣服下摆半掖进黑色的运动裤里。裤子也宽松,隔着一层不硬不软的布料,祁斯白能看到江逾声裤兜里放着手机。
祁斯白张了张口,刚想问怎么了,视线一飘,忽地又顿住。
他只觉得他的触觉忽然敏感起来,全身的血液噌一下就往头顶上涌。耳中一瞬间好像嗡了一声,仿佛耳鸣。
颊侧有些火辣辣地发热,祁斯白状似自然、又好像有点僵硬地恢复规矩站姿,顿了一秒。
“我……”他没忍住,很小声地冒出一声:“……靠。”
江逾声终于往回收了下腿,无声呼出一口气。闻言,觑了他一眼,“靠什么”
祁斯白语塞了一秒,胡乱从脑中揪住一点思绪,慌乱中装作一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样子,还牵了牵嘴角,揶揄江逾声:“江神,那么别扭干嘛。”
他还弯了下腰去看江逾声的表情,笑他:“害羞了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吗”
祁斯白话音落下,自己先顿了一顿。他这话,怎么一副……游刃有余老司机的口吻
江逾声本来想顺口就将这个话题带过,但听祁斯白这么说,他一下就回想起,刚刚来学校路上的事。
一路闲聊时,祁斯白忽然拿出手机念了几条微信对话,问他这样的对话在哥们之间正不正常。
江逾声和祁斯白讨论时,一个嘴瓢说出了徐塔的名字。祁斯白惊讶一瞬后,接受了江逾声说能看出来的说法,之后一路,江逾声都在和祁斯白争论他和徐塔之间的互动是否正常、是否符合好哥们的标准。
想到这,江逾声不知怎么,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淡声问他:“祁神,你和好哥们之间都这么玩跟徐塔也是”
祁斯白一愣,心说跟徐塔那当然不能——
不是,他跟牧阳成、薛远他们也不这么……
不是。
他玩什么了
祁斯白下意识要否认,可江逾声说这话的语气,又激得祁斯白不想改口。
他也乐了一声,不服输似的呛回去:“对啊,哥们之间碰一下怎么了初中的时候,牧阳成他们还就喜欢掏人裆玩,在卫生间偷袭人,一偷袭就是一排——”
祁斯白这话说完,莫名有点心虚,又似乎是想掩盖自己嘴上说得坦荡、实际反应却不够老成的事实,他心底那点男人的胜负欲冒出来,探出手就要去碰江逾声,以证明自己说的话。
江逾声眼睁睁看着祁斯白伸手就来,眉心一跳,额角的筋也跟着抽了一下。
他眼疾手快攥住了祁斯白的手腕,而那只不安分的手此时离他的裤子也不过一两公分的距离。
江逾声悄声叹了口气,一时间只觉得头疼。
祁斯白的视线全落在江逾声的黑裤和自己对比之下显得有些白皙的手指之间。
他有点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指,但江逾声似乎以为他还要乱动,很用力地又握了下他的手腕。
祁斯白恍了下神,江逾声已经就着祁斯白弯腰的姿势将他又往下拽了些。
祁斯白下巴猛地磕在江逾声肩上,他下意识闭了下眼。下一瞬,他就听江逾声在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让别人碰过”
“……”
严格说,祁斯白没怎么让人碰过,初一被牧阳成偷袭的那种不算。他从小长到现在,目前暂时还没有过牧阳成那样的恶趣味。
但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江逾声看祁斯白一动不动地将下巴抵在他肩上,一副乖巧的、不再出声的样子,忽然就起了逗他的心思,喉底滚过一声笑,“你不是说哥们之间碰一下无所谓那我碰了啊。”
江逾声尽管一副明显开玩笑的口吻,也知道祁大少爷看着咋呼又好强、脸皮其实薄得很,肯定会避开,但作势探出手去时,动作还是放得很慢。
祁斯白一呆,整个人就惊弓之鸟一般弹了出去。还因为怕痒,又被江逾声碰到了腰,躲在一边捂着腰,没憋住地笑了好一阵。
好不容易止了笑,祁斯白才说:“我才没牧阳成那爱好,不过……”
“不过什么”
祁斯白摇头笑了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年级的惯例啊,就是……谁期中期末考了年级前几,其他一帮关系好的男生就会把他抬起来……”
江逾声要笑不笑地挑了下眉,就听祁斯白继续说:“去——撞树,嗯。”
江逾声听懂了,想了想,好笑地问他:“疼吗”
祁斯白一噎,笑意顿住了:“……好奇吗你可以试试。”
教室里这两人莫名胡闹了这么一通后,一个继续做题,一个拿了水杯从后门出去接水,都没注意到前门口,牧阳成猫在门外的那道呆滞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