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刚刚……那什么,”他朝祁斯白讪讪一笑,“这鸡差点掉了,我就把你的手甩开了去接它,结果鞋又被冲飞过去,我刚穿上……”
祁斯白礼貌微笑:“……你是说,你为了你那只鸡,在河中间,把我的手扔了”
江逾声看祁斯白一眼,弯弯唇角。队伍前后一众人都在河道正中央笑起来,被前面教官喊了两声才收敛。
过了最后一条河,再走一段不长不远、起起伏伏的沙路,终于到三十公里拉练的终点时,已经快下午五点。因为过河难度大,比预计时间晚了近两小时。
坐大巴车来的学生率先等在终点处,给每个到达的人递上一杯烫手的姜汤。祁斯白拿了水往里走,里面是一个简陋的会场,密密麻麻摆满小板凳,几乎都坐满了。
牧阳成找着空座,最后走到会场后排都没找到。不少没座位的人都就地坐在地上,他们仨也拿背包垫着,一起坐在地上。
学生们陆续到齐后,全场放起煽情的音乐。老师和教官们在前面做入境教育的最后总结和高三动员,也说了几句“今天这次活动很艰险,大家一起团结克服过来了”之类的话。
下午的阳光盛,雨也停了。姜汤很烫,晾了好一会,祁斯白才低头喝了口。
“嘶——”他不习惯喝这种,被辣到了,把杯子放到地上。
江逾声垂眸看一眼,拿起杯子又塞回他手里。
“驱寒的,多喝点。”说完,他还冷酷无情地把自己没怎么喝的那杯往祁斯白的纸杯里又倒了点。
祁斯白瞪了会自己手里这杯水,软了声,试图跟江逾声打商量:“太辣了,不想喝……”
江逾声一条腿贴着地,另一条屈起,右臂架在膝盖上,转头,好整以暇地朝他挑了下眉,“不喝要不我喂你”
以往他用类似的话这么逗祁斯白,祁斯白一不好意思,就一边炸毛一边照做了。但这回……
祁斯白眨了眨眼。
可能中午那会过河时,水不仅进了短裤,还进了脑子。他两腿曲着,大腿和江逾声的抵在一起。他在江逾声的视线里,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扭着头,以一个和江逾声挨得有些近的距离,很认真地问他:“你想怎么喂”
祁斯白是仰着头跟江逾声说话的,说完视线一垂,平视过去,忽然看到江逾声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也跟着咽了一下,又抬头去看江逾声。
江逾声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上身缓慢地往后退了一点,垂眼看祁斯白,淡声说:“……喝了,乖,待会凉了。”
祁斯白停顿两秒,捧起杯子、皱着眉喝。喝完后,把杯底给江逾声看,“喏。”
江逾声看着他紧皱的眉,没忍住,还是轻轻翘了下唇角。
祁斯白抬眼看看江逾声,心跳一下午都有些快。排除心底那些不太确定的、但好像是见不得人的弯弯绕绕,他真的很喜欢和江逾声亲近。
到这时,从前一晚延续到刚刚过河前的奇怪屏障好像终于被彻底打破。
江逾声没有躲他,也还是会跟他开玩笑。
祁斯白觉得自己忽然想通了。
他对江逾声是怎么想,好像不重要。和江逾声是很好的朋友,是和他和牧阳成、薛远那样好哥们的关系,就够了啊。两个男生还能再怎么亲近呢。
拉练结束,整个准高三年级坐大巴车回到学校附近,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家长们蜂拥挤在校门口,接自家孩子回家。
非竞赛生接下来有大半个月的暑假。竞赛生在家休息一天,拉练结束第二天就照常返校上课,开始竞赛封闭。
没有周末双休,每天早上八点到校,晚上九点半放学。虽然不用在校住宿,但日复一日,两月无休地冲刺竞赛,也算是一种“封闭”了。
竞赛生返校第一天上午,年级语文老师们就给自己任教的每个学生小窗发送了期末考的全科分数和年级排名,各科老师也在课程群里公布了班里前十、年级总分排名前五十的学生名单。
陈老同时也在班里发了上一次竞赛模拟考的答题纸,又在数竞群里发了前十名的成绩和排名。
到了课间,高中楼里仅凭四个竞赛班就制造出了一种哀鸿遍野的错觉。
祁斯白和江逾声待在班里不知道,牧阳成上下楼溜达了一圈才了解,物化生竞也正好在早上发了上一次竞赛考试的成绩,估计是老师们一起商量好的。
牧阳成回来通报的时候,祁斯白正蔫了吧唧地戳手机,听得有一搭没一搭。
上次模拟考得难,祁斯白那阵子又确实花了特别多时间在竞赛上,最终一骑绝尘地和第二名的江逾声拉开了近四十分。第二名和第三名又拉开近五十分。刚刚课上,祁斯白已经被吱哇乱叫着吹过一通了。
但他期末总分排在五十三名,没进那个前五十的表彰名单。
祁斯白本来觉得也还好,毕竟最近紧要任务就是竞赛,但刚刚祁奶奶给他打电话问中午和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时,他正好听见背景音里,有他爸妈在讨论他期末成绩、以及学竞赛到底是不是个正确选择的聊天声。
一般成绩和排名公布,也会同步发送到年级家长群里。
祁斯白趴在桌上,又轻叹了口气。
牧阳成看他手机屏幕上是放大的年级排名表,乐了下,“你都盯着江神那个第一名看好久了,羡慕嫉妒恨”
祁斯白下意识朝前看去,见江逾声没什么反应,还在低头算题,才朝牧阳成懒懒一勾唇,划了一下屏幕,打开相册里另一张排名图。
“哦,我在欣赏我和江神的第一名,一人一张,你要看看吗”
“……”
牧阳成嘴角一抽,心里坍塌了一瞬,心说他最近在这两位面前,怎么总像一只走在路边突然就被踹一脚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