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楚昊一副惨遭英语暴打的苦逼样,萧淑曼不禁大受震撼。
好家伙,26个英语字母,硬是说成了24个!!
可见英语基础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基本是一塌糊涂了。
83年全国正式将英语100分,计入总分,取代了之前几年英语总分仅仅只有几十分的规定。
作为曾经第一批参加高考的大学生,萧淑曼很清楚绝大多数农村乡镇的学生,几乎从没有接受过英语的系统教学。
年纪大一些插队下乡的城里人,或许早些学过一些,有过一定基础。
可那些农村出来的子弟,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初高中即便有开设的英语课,也不是很重视,还是以语文数学为主,远没有几十年后全民学习英语的热潮。
在这种条件下,不少人高考英语成绩,可谓是惨不忍睹,全靠考场上求爷爷告奶奶,360度转铅笔一顿瞎蒙和胡猜。
好在刚放开高考的那几年,考虑到很多人身在农村山沟里,高考难度远没有后世那么恐怖,很多题基本逃不出课本之外。
但凡脑袋瓜子聪明灵光一些,再刻苦用心一点,都能记在心里考上大学。
萧淑曼就是这么过来的,高考前她正在农村插队,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后,每日白天忙着去生产队里上工,晚上就着油灯看书。
整个村里一共十几个女知青,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考上大学,得以回到城里。
后来跟其他姐妹写信,才知道有熬不住嫁给当地庄稼汉的,有嫁给附近驻地干部的,算是一辈子拴在了农村里。
萧淑曼每每想起,都会暗暗庆幸自己那时用功刻苦,不然莫说回城上大学了,就是大二的时候到法国留学,那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感同身受之下,她忍不住有些同情起了楚昊,这几年她在大学任教,着实也碰过不少苦苦入不了外语大门的农村学生。
有些是年纪大了,初学英语难免吃力得很。
有些是过于轻视帝国主义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语言,一开始基础打得不扎实,很快赶不上了越来越快的学习进度。
80年代的大学课程,跟这个国家一样面临着百废待兴,哪怕在大学里也是一样。
编纂教材的教授,和上课的大学老师们,恨不得将所有他们知道的知识,想法设法灌输到学生们的脑子里,早日让他们成为这个国家的栋梁之才。
在这种学习节奏下,如果不能紧紧跟着老师的教学节奏,很容易就掉下队来。
到时候补课留级都是小事,辅导员专业老师也会挨个找你谈话,认为你思想觉悟出了问题,不然怎么擅自脱离了大队伍,全班批斗自是少不了的。
若是脾气犟一些,跟老师红着脸杠起来,闹出一些教学事故来,休学退学的处分也是偶有发生。
这种处分会写在个人档案里,跟随你一辈子,哪怕后面顺利毕业,在分配单位上,也会明显吃亏受制。
楚昊近乎哭诉的抱怨,萧淑曼自然是非常理解的。
这不仅是一个进步青年对于自己落后他人的深深自责,而且事关未来前途。
这一开始就明显掉队了,往后就跟楚昊说的一样,听天书差不多了。
想到此,她那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看向楚昊,宽慰着轻笑道:
“这么说来,你高考英语的成绩应该很不理想吧,要是英语没拖后腿,你的总成绩估计就能上燕大了,我们学校倒是要跟你失之交臂了.....”
楚昊心道英语满分100分,我考了82分,距离满分还差将近二十分呢,应该也算很不理想吧。
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涩声道:
“谁说不是呢,您知道我们这些农村家里出来的孩子,打小哪儿学过什么英语,倒是村子里有几位参加过抗战的老爷子,我会几句吆西八嘎,他大姨妈,一库一库,哒咩,可摸棋之类的岛国话.....”
“英语咱是一窍不通哇,高考纯靠瞎蒙才勉强考了个两位数,原以为进大学应该就能跟着老师重新学了,谁知道大学里的进度那么快,这稍微听不懂一点,老师就讲到下一块语法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我们专业老师会给我穿小鞋,她这个人有点凶,我挺怕她的,她这人总是喜欢盯着我,您说我这该怎么办呢,这几天因为这事吃不好睡不香的,心里火急火燎的,要不我跟您学法语吧,我觉得我学法语挺有天赋的.....”**.bǐqυgtν.℃ǒm
闻言,萧淑曼微微有些脸红,借着轻挽发丝掩饰尴尬,嘴上笑着夸奖道:
“楚昊同学懂得挺多,不过你这日语的发音有些奇怪,我听不太懂.....”
谁知旁边上小学的女儿萧婷婷,这时抬起雪白娇俏的清丽小脸蛋,摇头晃脑笑嘻嘻道:
“妈妈,我听懂了他刚刚说的日语,他前面说的是很好,笨蛋,我回来了,后面说的是快去啦,不行,好舒.....”
萧婷婷话没说完,就被母亲萧淑曼捂住了小嘴巴,她无辜地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美眸,不明白亲妈为什么要阻止她说完。
萧淑曼面带羞红瞪了女儿一眼,又仔细看了眼楚昊。
见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心里明白,眼前的大男生,多半是不知道这些话的真实含义。
她大学时候选修过日语,自然晓得楚昊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要不是对方给她的第一印象良好,而且态度真诚,眼神清澈,她真要怀疑楚昊是故意那么说的。
为了打破尴尬,她想了想,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楚昊:
“我记得今年负责大一英语系的,有两位老师,一位是孔秋婧老师,还有一位男老师,你们班是哪个老师呢?”
楚昊心里“咦”了一声,卧槽,难不成萧淑曼跟孔秋婧认识?
话说您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我要学法语这件事上么,怎么关心起孔秋婧来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果然是言多必失,失策失策了,干笑着想要强行转移话题:
“萧老师,您看我这种情况还能换系么,我想跟您学法语,您听听我这口法语你好的发音怎么样,之前在外面偷听过您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