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其实还是云里雾里。大概知道,今晚要商议的这件事应该是因黄家而起,且非同小可,牵连甚广,因而要五脉聚首,一同商议,但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甚至是一个圈套,五脉一旦有所行动,可能正中下怀,故而黄明达态度决绝,不愿五脉参与。
但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件事与黄家的利害关系最为紧密,为何又要由刘宾来发起这次宴会。即便刘家是五脉族长,也应该由刘正来宣布。
“真是越听越糊涂了。”对我而言,我也不想糊里糊涂地搅和到这些事情里头。
“就当做是对刘家的一次报答吧,希望这件事完了之后,我跟阿尧两不相欠,这样我也能心安一点。”我其实根本没打算当什么刘家的女婿,今天搅和进五脉的事情,一是因为身份尴尬,二是权当做“恕罪”。
黄明达虽然上来就明显对我有敌意,但却并不是要针对我,这个人大体上来说,是个识大局、明事理的人,而且德高望重,他之所以唇枪舌剑是因为心中有气。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前辈,我今天第一次参加五脉的宴会,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要是看得起在下,不妨说说看,或许,我能帮到什么忙。”
黄明达左右看看,问道“你们都没跟他说过?”
“还没。”刘正也不尴尬,反而笑道“今天我把老几位都请来,正是想聚齐了人,把这事摊开来讲。既然赶上这个契机,那就由你讲讲吧。”
刘宾也没有异议。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黄家一家的事情,你们非要搅和进了,到时候可就是五脉共同的责任了,我黄明达担不起这个罪责。”
“老黄,你这话就说错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你黄家的事情,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已经烧到了我刘家的产业了。”刘宾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现在终于坐不住了。
“你错误地估计了这件事的影响。”刘宾说道,“我这个人素来不愿意麻烦人,在无脉中,我也算是一个边缘人了吧,现在连我都坐不住了,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了吧。”
“我爸在五脉就是个边缘人物,几乎不参与他们的事情。”阿尧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刘宾此人虽然是五脉中人,但是此人心术不正,门下的生意多是些黑色产业。这样就解释了我之前的疑虑,为什么刘宾会是宴会的发起人,看起来黄家的这把火烧得确实够大。
要知道刘宾这个家伙不是那么好惹的,雄材大略,深孚人望,在京城地界里,各界都吃得开,可谓是黑白通吃,再加上五脉刘家身份加持,手里掌握的资源更是通天,所以,说是连他也坐不住了,这件事估计真的很大。
“五脉自唐初始创,以鉴宝知名于世,历经唐、五代、宋、元、明、清,一直绵延到了民国,声望不堕,时人都把五脉称为‘明眼梅花’。清末时局大乱,无数古董旧物流落民间,一时泥沙俱下,良莠不齐,五脉于乱世之中坚持去伪存真,声望达到巅峰。”黄明达说道。
“五脉的历史就不必赘述了。”
黄明达看了众位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伙也是为了五脉着想,刘家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只不过,我黄明达行走江湖,一张老脸实在放不下。”
“老黄,事到如今,就别说这些了,有话直说吧。”
“这件事之所以兹事体大,想必不用我再解释了,第一,这件事一出,我们五脉的生意、名誉可以说所有利益一夜之间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各方势力挤压的挤压、划清界限的划清界限、更有甚者是落井下石,这些我都不稀罕说起了,最主要的是,红
门受官方斥责,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第二,这件事本身也是大事,不论是不是五脉中人,只要是一个中国人都不啻为一桩大事,所以,追回真迹,我黄家在所不辞,即便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一样要请回国宝。”
“国宝?”我楞了一下,“什么国宝。”
看起来,这黄家出了事,是因为丢失了一件国宝级的重要文物。可是按道理来说,这国家级的文物不该藏在黄家家中,即便是私藏,那丢失了也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更不会引来官方的施压,这背后一定还有隐情。
自古以来,贩卖古董的人都是因为有利可图,所以这市面上才会有这么多赝品,这赝品存在本不可怕,可怕的是,时间一长,社会风气便会改变,人心不古,假货横行。这文物最能考验一个人的秉性,黄明达虽然不招人喜欢,不过这一番忠肝义胆倒是令人佩服。
听黄克武讲完以后,我便问了一句,“黄老前辈,您说国宝丢失,不知道是指哪件国宝?”
“洛神赋图。”
“洛神赋图?”
我愣是足足呆了半晌,“是哪个摹本?”
这洛神赋图乃是东晋顾恺之的画作,但是真本已经佚失,当世流传了不少摹本,可就算是摹本随便一件流传到现在,都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
“真本。”
“什么?”
我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心里也不那么有底气了,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太清楚。
“你现在明白了?洛神赋图丢失事关重大,还牵连了其他四脉,五脉根基几乎为之不保。你若真能帮助五脉,我黄明达愿意为你三跪九叩!”黄明达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刘宾轻轻拍了拍桌子“这件事情才刚刚发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况且,洛神赋图本就真假存疑,如今看来,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