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
临颍县外十里。
秋风呼啸,卷起漫天烟尘,拂过茫茫旷野,穿过戈戟矛林。
沙尘带来些许寒意,遇着曹孙两军对峙,却也显得温暖许多。
放眼瞭望,曹孙双方军阵铺开,庞大的如同鹤翼一般,面对而立,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旌旗蔽空,接天连地。
往来呼啸的飞骑逐渐归于本位,军中大旗舞动,随后四周的无数方阵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沸腾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传来。
咚!咚!咚!
咚咚—!
将台后方,十余个臂膀腰圆的力士,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鼓面,发出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更将双方士气顷刻间推向巅峰。
应旗完毕,鼓声止住,双方大阵缓缓让开条路,无数甲士以剑击盾,以戟触地山呼起来,本方主将在山呼海啸的声音中,策马而出:
“万胜!”
“威武!”
“万胜!”
“威武!”
“万胜!”
“威武!”
“”
足足良久后,震天彻地的欢呼声方才逐渐归于平静,双方军阵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荒古凶鹤,只待一声令下,便要飞扑上前,将对手硬生生撕成粉碎。
“文台兄,阔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曹操勒住战马,朝着对面的孙坚拱手抱拳,面上浮出一抹略显阴鸷的笑容,给人一种充满阴险狡诈的感觉。
“孟德兄。”
孙坚昂首睥睨瘦小的曹操,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这一次,我孙坚绝对不会再败给你,你若识时务,趁早交出颍川,念在往日旧情,我或可对尔等往开一面。”
“哈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捏着颌下一部长髯,饶有兴致地道:“文台兄,你两次都败在我的手上,这次何以断定必胜无疑呢”
“依曹某之见”
言至于此,曹操的目光故意掠过孙坚,望向其后方的军队,缓缓摇头:“文台兄此次的兵马虽众,却还不如此前精锐,必定是招募了新卒,拉低了队伍的整体素质。”
面对如此嘲讽,孙坚却是浑不在意,只是哂然一笑,轻声道:“孙某不得不承认,孟德兄你精通兵法,腹有良谋,玩阴谋诡计,我孙坚绝非你的对手。”
“但这一次”
话锋一转,孙坚声音立刻强硬起来:“获胜之关键,非在于颍川,而在于颍川之外的冀州、兖州。”
“孟德兄。”
孙坚面上浮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饶有兴致地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深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袁绍被公孙瓒牵制,自顾尚且不暇,又岂能兼顾到旁人,兖州张邈、袁遗必死无疑,独独剩你一人,只怕难以长久。”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投降,归顺我家主公,或许还来得及,如若不然,必是鸡飞蛋打,一片荒芜,你可要想清楚了。”
曹操再次拱手抱拳,感谢道:“多谢文台兄,到现在还念及旧情,说真的,你如果不是袁术的帐下,咱们或可成为要好的朋友。”
“可惜啊!”
曹操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这员虎将偏偏撞在袁术这愚昧之人手中,而且非要与我曹操为敌,我曹操虽然不忍对你下死守,但你屡次三番不知悔悟,便也怨不得我了。”
孙坚只觉得曹操此言令人发笑:“孟德兄,你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张邈、袁遗完蛋了,袁绍也蹦跶不了多久。”
“而你曹操,孤悬于豫州,竟还想要逆天而行”
“孟德兄”
孙坚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咱俩到底是谁不知悔悟若非念及咱们之间的友情,你觉得我会在此浪费时间”
曹操哂然一笑:“权当是叙叙旧吗。”
孙坚吐口气:“叙旧可以,但孙某希望能换一种方式,你我面对而座,把酒言欢,而非是现在这般,剑拔弩张,你以为呢”
曹操岂能不明白孙坚的意思:“文台兄,说句实在话,如果你家主公不是袁术,或许曹某真就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