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门后,黑暗中。
郝然一跨入黑暗之中,背脊忽然泛起一阵恶寒,似有何物于幽暗处注视,如此目光不止一道,散发着不知恶善的气息。
没等郝然探寻目光来源,一阵刺痛从后脑钻入,又突兀爆散,惹得郝然脑海一阵眩晕
他即刻回头,视线扫视身后,可本应出现于身后的血门,不见了。
关门声响都无半分,血门凭空消失不见,连带着幻星宗的日光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未存在过一般。
郝然心头大骇,于黑暗之中朝血色朱门本应存在之处疾步撞去,若是朱门还在此处,那他前进定然会撞上朱门,如此短暂的处于黑暗不会使他快速丧失方向感,等到黑暗待久了方向感完全丧失再找朱门就彻底晚了。
可他整个人都向前一撞,等待他不是与门板碰撞的咚响,而是什么都没撞到。
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只剩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甚至没有回音,可见此处空间之无垠。
“喂!!!”
郝然呼喊,空间之中没有半点回声,他现在完全不怕引来什么东西,他就怕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人吗??”
他有些慌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天地都没有,那连对付的方法都没法思考,只有等死一条路。
他取出乾坤袋里备好的火把点燃,火光散开,又被黑暗逼回郝然一丈内,小小的火光什么都照不亮,仅能让郝然能看清自己手脚,以及脚下。
他脚下的是乌黑石砖铺就的地面,郝然现世时常在古镇古街看到这种砖石,但石砖残破,上面坑坑洼洼满是泥泞,泥泞之中,还有一抹,淡淡血色?
郝然俯身,靠近那抹血色,那血色从一大块软泥中渗入污水中,污水染上血色的斑,他不动声色,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双筷子,翻动那片软泥,筷子稍微刺入便受了阻碍,柔软中带着些许僵硬的触感从筷端返回。
他大抵猜得出软泥了藏着什么了,若是他才穿越来血灵的时候遇见这东西,可能早就吐的天昏地暗了,但是如今的他早就见怪不怪,手腕用力一翻,筷子将此物翻出泥土,可郝然一见此物瞳孔一缩,身形硬直,连退两步,心脏狂跳!
翻出来的东西还算平常,一跟连着黑色衣袖的断臂罢了,血水从胳膊断口沁出,伤口末端切的干净利落,平整的都能用来医学展示,整个手臂呈现惨白浮肿,显然于水中浸泡时间不短,但这些都还平常。
不寻常的是他手指上已经深陷肿肉的一枚金色戒指。
郝然认识这枚戒指。
他追逐疯子于阵法出来的时候,见过这枚戒指,这是殷家那个角落持阵盘者的戒指,追逐疯子时他还被它闪了一下。
而如今,它躺在泥泞里,躺在他才进入的空间之中。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郝然汗毛倒竖。
不应该啊,事到如今郝然只得沉下心来分析,先不说带戒指的那位阵法破开时死还是没死,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追的上来,毕竟疯子就是选的修为最低的角落突破的阵法,而且最后他于朱门外看四周追兵时,也没有这人的身影。
就算他真的追上来了,他又怎么能死在我的前头?郝然已经有些想不明白了,这完全不合常理,他才是第一个进朱门的人啊。
但眼前此臂也不像伪物,他蹲下身来又拿筷子捅了捅,还是那柔中带硬的触感,符合泡水尸体的状态。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残肢为什么被随意丢进泥里?
还在丢在他的面前?
示威?警告?还是敲打?
郝然思绪混乱,完全没有头绪,一个完全不该出现的尸体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饶是他也无法分析。
郝然干脆深叹一口气,不再多想,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整理一下自己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把火把插入石缝里,也不管泥泞,一屁股盘腿坐下来,把憎天放在腿上,端详起来。
要没有它突然的爆发,他怕是已经没了,物理意义上的没了。
可能此刻现在正在消化道里变成其他模式。
“憎天?憎天?”他尝试呼唤手中憎天,但憎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平时拿出来就会亮起的赤芒都没有亮起半分。
“爪哥?爪哥?”眼见憎天没有动静,他选择了呼唤那位见多识广的随身老爷爷,“爪哥你听得见吗?”
“这是何处?怎得如此黑?”红爪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进了个红门,就到这了,先不说这个,爪哥你知道这憎天什么情况吗?”郝然忙问道。
没想到红爪沉默了,片刻道:“本神也不太清楚。”
“但它叫憎天,还对杀神剑又反应,想必是对天道憎恶吧。”红爪道。
“天道?跟天道有什么关系?”郝然听的一头雾水。
红爪于是将杀神剑疑似天道故意为之的信息告知郝然,郝然听后,思索良久。
“那也就是说,杀神剑的天道气息使得它醒了过来?”郝然开口道。
“也不一定。”红爪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憎天变化是什么时候?”
郝然当然记得,他永世也不会忘了那场雨夜,殷噬以罗念真和郝晴的命胁迫他杀敌,以及那个为了一件衣服就豁出命来让他逃的凡人。
“你那时是什么心情,憎天又是因何而亮?”红爪接着问道。
什么心情,郝然问向自己,那时的他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