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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并没有留意到这些,她也不过是看那个女子包裹得格外严实,才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未曾察觉对方的反应是什么。
茶楼就在前面,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之前她被人迷晕了掳走的那条巷口,冷不防看到那个地方,此前的遭遇似乎也一下子都从脑海中浮了出来,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叶远舟察觉到了身旁的人那明显的一抖,立刻放慢了一点步子,与杜若肩并肩走在一起,借助着身高的优势,将杜若的视线挡住。
“往前走,不要往旁边看。”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对杜若说,“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再落入陷阱。”
杜若想要回他感激一笑,但是想到叶远舟的提醒,便没有动,面色保持着平静地继续往前走。
那天她出门没多久就中了迷烟的茶楼名叫千里香,在平城县茶楼里面的名气似乎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
不论是杜若在这里出事的那一日,还是今天这样一个大早上,这千里香茶楼都可谓是门庭若市,许多茶客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叶兄此前可来过这里?”快要到千里香门口的时候,杜若忍不住开口询问叶远舟。
虽然说今日叶远舟的衣着打扮与他平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有很大变化,但若是熟悉他的人,自然还是认得出来的。
这家伙可是没舍得在他自己脸上花什么黑痣之类的!
叶远舟摇摇头:“从未涉足过。我平日里时候都在军中,鲜少到这街市当中来,即便是为了公务,也是直奔州府衙门,从未在其他地方逗留消遣过。”
“如此甚好!那咱们两个就更没有顾忌了。”杜若松了一口气,“那叶兄,我们就过去坐坐吧!”
说着,她从背后抽出原本别在腰带上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一边摇着扇,一边迈着四方步朝茶楼走去。
那姿态与杜若平日里的走路姿势迥异,却像极了京城里那些自诩有几分才情就到处卖弄的公子哥儿。
八成是她过去都是在男子学堂里读书,见了太多那种附庸风雅之徒,这会儿模仿起来简直惟妙惟肖。
叶远舟看她那副姿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跟在杜若身后一起进了千里香。
两人今日来也不是找个清净地方说话,为的就是看人,所以没有向小二要什么楼上的雅间,直接就找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叶远舟身材高大,很容易被人注意到,小二跟着他的身影就跑了过来,寻思着这位看起来一身贵气,想来应该是个什么富家公子,于是也显得格外热情。
“二位客官,喝点什么?”他抽下来原本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殷勤地帮两个人把面前本就不脏的桌子又仔仔细细抹了一遍,满脸堆笑地询问道。
“来这里自然是喝茶,用些茶点,你可有什么推荐的?”叶远舟问。
“哎哟,客官,那您这可真是问对了人了!”小二就等着这句话呢,立刻就来了精神,“我们店里什么好茶都有!
像是什么玉麒麟,千里香,金瓜子,不见天!
茶点就更好了,那都是我们老板从京城里面请回来的糕点师傅做的,咱们这平城县,不!咱们松州地界啊!除了我们家都没有分号!”
“不用了,就给我们来一壶茉莉香片就好。”杜若摆摆手,示意店小二不用介绍那些,她之前来的时候也是询过价的,那什么“不见天”、“玉麒麟”都贵得离谱。
她从小到大虽然也算家境殷实,但绝对不是什么花钱如流水的人家,一壶茶要花掉自己小半个月俸禄的事儿,她可不干。
更何况,她这个司马今日才算是第一天走马上任,这俸禄可还没拿到手里头呢!
一听自己推荐的那些贵的都不要,就要一壶几文钱的茉莉香片,小二的热情顿时就消失了大半,肩膀一耷拉,垂头丧气就要走,又被叶远舟叫了回来。
“贤弟,今日愚兄做东,你就不要为我节省了!区区一壶茶,几样茶点,不用在意。”叶远舟对小二招招手,“不如这样,我们二人都是清淡的口味,不喜欢太浓重涩口的茶汤,你且帮我们寻一样适合的,再把你们店里招牌的茶点都给我们端上来便是了。”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小二一看那白花花的银锭子,顿时一扫方才的没精打采,又喜笑颜开起来,就连外头那练杂耍把戏的百戏人都未必能有他这般的变脸速度。
“好咧!二位爷稍等,小的这就去,保准给二位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赶忙把银子攥在手里,好像生怕叶远舟会反悔了,又听了另外那个人的建议,只要一壶香片似的。
小二乐颠颠地走了,杜若叹了一口气:“我们今日只需要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就能看得明白,叶兄着实没有必要这般破费。”
“无妨。”叶远舟笑了笑,“你让那小二得了好处,一会儿他才会愿意开口,把一些我们未必靠自己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也告诉咱们。”
他的这个思路倒是没有问题,杜若也承认他说得对,只不过对于这个花销,她还是会忍不住有点肉疼。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骠骑大将军的儿子,甭管是不是最受其中的那一个,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不齐人家家里头的马夫都比自己老爹富裕。
这么一想,杜若就觉得自己要是再扭扭捏捏似乎也有些小家子气,便坦然了许多,没有那么过意不去了。
有钱到底能不能让鬼推磨,这个杜若吃不准,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但是有钱绝对能让人撒着欢儿地推磨。
没一会儿的功夫,店小二就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放着六个白瓷碟子,每一个碟子里大概有三四块糕点,形状颜色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