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若一愣,这事儿之前她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听说过。
按理来说,叶远舟的探子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被唐县令隐瞒起来的这一具女尸,没道理旁的却没有打听出来。
“竟有此等怪事?!”她一脸惊诧,一副不太相信衙差这一番说辞的样子,“为何我们在别处却不曾听说过?
你说死的也是县衙的衙差,为何这事州府那边都没有听说?照理来说,出了这等诡异之事,应该上报的吧?”
“嘘!你小点声!”衙差忙不迭示意她小一点声,不要让后面的叶远舟听见了,“我不是说了么,那人是我族亲!要不然连我都不知道这事儿跟那邪物有关!
他们家人绝口不提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外就只说是突然发了恶疾,来不及医治就咽气了,别的什么都没有讲。
唐大人也不知道这事儿跟那女尸还有关联,就当是衙差病死了一个,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么点儿的一个小事也不值得往州府衙门报,报上去了杨刺史也不高兴,嫌他小事化大。
所以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这不也是想着你方才说的,叶都尉他身份不同一般,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咱们不是都担待不起么!”
杜若感激地冲他拱拱手,然后才又问:“可是这事为何那个衙差的家里人要如此讳莫如深,不肯对外透露呢?”
衙差摇摇头:“这个我便不知道了!他们家里人不肯讲,我也没地方打听去!
总之这件事古怪的要命!邪门儿的要命!
你们啊,也别太不信邪!听我的,一会儿可赶紧给都尉大人劝走!”
“我省得!”杜若点点头,回应得十分诚恳。
很快殓尸房就到了,那衙差越是走近殓尸房附近,脚步就越慢,一副极其不愿意再继续往前走的样子。
杜若看了看叶远舟,又看了看那衙差,叶远舟心领神会,开口叫住走在前面磨磨蹭蹭的衙差:“行了!
到了这儿我们便找得到了,你且回去跟唐大人复命便是了!
本官在这里要做什么,应该也不需要留你在这儿随时去与唐大人通报吧?”
他的话这么一说,那衙差哪里敢多留,更何况骨子里就已经被吓了个半死,这会儿本就巴不得赶快离开。
衙差连忙唯唯诺诺答应着,临走之前还不忘给杜若使了几个眼色,提醒她一定要注意自己之前说过的事情。
杜若没有作声,那衙差也不敢再继续耽搁,急急忙忙行了个礼,撒腿就跑。
那腿脚,那速度,比来的一路上可要利落太多了。
叶远舟冷眼看着那衙差慌慌张张跑走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衙门上下,皆是这等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怎么可能好好做事!”
“方才那衙差倒也算是事出有因。”杜若想要把自己方才听到的事情讲与叶远舟听。
不了她还没有讲,叶远舟就点了点头:“方才他与你的说的事,我已经听到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衙差,却笃信神鬼之事,遇到这种怪异暴毙,不去试图寻找背后的真相,却一口咬定是邪祟害人。
这世间若是真有邪祟,只怕那邪祟也是从人的心里头生出来的,却要把黑锅扣在鬼神的头上,实在可笑。”
杜若讶然,不仅仅是因为叶远舟习武之人令人惊讶的敏锐耳力,还有他方才那一番话里的观点。
这世道,虽然从未有人亲眼见到过任何的妖魔鬼怪,但是笃信神鬼之说者却是十有八九。
甚至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反而越是如此。
杜若自幼在父亲的影响下,向来相信只见人害人,不见鬼害人,只是他们父女两个人这种观念在乡里多少显得有些曲高和寡,难遇知音。
现在听到叶远舟的话,不免刮目相看。
两个人到了殓尸房,找到这里的管事,询问了那女子尸骨存在何处,为何会被保留下来。
殓尸房的管事是一个孤老头,在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命硬,自幼没了爹娘,年轻时候刚刚娶了新妇过门,没过多久娘子便死于难缠,一尸两命。
打那以后别人都嫌弃他,说他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别的营生也做不得,只好到殓尸房里去做个管事,好歹每个月能拿到一笔丰厚的柴薪钱。
这管事一辈子就在殓尸房里泡着,胆子比寻常人都要大,听说叶远舟他们是为了那具女尸而来,也没表现出任何恐惧担忧。
“回两位大人,”他叹了一口气,“这女子名叫石翠云,是我们原川县石员外家的千金。
这位石员外和夫人伉俪情深,一辈子不曾纳过妾,也不曾找过什么填房。
石员外夫妇平日里对庄子上的农户也是十分宽厚,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苛待,那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大善人。
家里头有三个儿子,女儿就只有石翠云这么一个,家上下都对她宝贝得紧,说是当成眼珠子一样,那也是一点都不为过。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凭空不见了踪影!
也报了官,石员外自己也找了许多人到处去找,都找不到。
过了好久,突然说找到了,结果发现不光人死了,那尸首还十分诡异。
唐大人觉得这事情诡异晦气,加上之前平城县有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到最后也只能说是‘白无常娶妻’,不了了之。
唐大人估摸着他也破不了这么古怪的案子,索性就有样学样,说是‘白无常娶妻’,要让人赶紧把那不祥的尸首给处理了。
石员外和石夫人哪里能受得了自己宝贝女儿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无论如何都要个说法,说不管花多少钱,需要出多少人手,都在所不惜。
唐大人实在是拿石员外没有法子,只好退了一步,说让石家自行处置,日后不论有什么问题,都石家人自己担着。
石家人找了一个乡里最会办丧事的人帮他们把尸首仔细处置了一番,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尸首完好无损,不生驱虫,然后衙门派了个人,给抬到我这殓尸房来。
听说石家人一直都在外面想办法,想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没一个人敢碰‘白无常娶妻’的事,都觉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