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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八荒四海都在异动,惟有常静湖仍保持着那份平静,湖水涟漪,原是上清尊者在扰人,临天树上绿漪翩翩,是风动,也是降生的漪动。
四周微光浮漫,浅浅凝出身姿,是寄予在临天树上灵胎即将出世之兆。
上位尊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掌中结印,那是每一位临神者都会有的唯一又真挚的祝福,平安长大或许便是一位亲人最好的祝福吧,这晕光笼实在灵胎上,灵胎一出世便注定有着世间最好的祝福,她注定一生无忧。
四周岁月静好,地灵风精都期待着一睹未来小主子的芳容,翘兮兮地注视临天树,“快了快了,我们的小主子就要出来了”,周遭叽叽喳喳地欢呼着,玄鸟盘旋在空中经久不下,漫天异彩,霞光万道。夜幕降临时分,那颗蛋才是终于裂了开,周遭星河闪耀,是天道新生的贺礼。
天启八百年,这八百年里,王朝更迭,成王败寇,北辰王朝由此而立,那一年的流光星火降落人间,燃起一起薪火燎原,荒原万里一夜烧尽,欣然重生,从此灵泽富裕,福泽绵长,成就了新的荒泽,改名云梦泽。
天下三分,居大陆中原者——北辰国,其左世代为邻者——邻域,北方常伴风霜,东奕居之。而天下第一大宗,无数修仙者聚集所——明辰宗,避世,不参与三国纷争,以守护苍临结境为己任。
此三国鼎立,以秦岭为界,划分南北,而秦岭至明辰,为无辖地界,三不管地带。
湘云山折花楼内,一位男子正跪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周围是花繁锦簇,前方是莺歌燕舞。
楼上的房间走出来一两个男人,招展花枝,时不时多言两句。
“你看啊,又是他,长的一副小白脸样儿,尽抢了我们风头,活该。”
一人言毕,另一人又接到:“谁说不是呢,来这干什么洒扫,一张脸祸水招惹了有夫之妇,又不干我们这行,那人家里的悍夫知道了,可不得来找麻烦。”
“谁叫人家看不上咱们,要不然老鸨也不会不管他。”
一旁的老鸨看着男子的身姿挺直,一动不动,身形却是孱弱得很,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上前,不忍道:“你要不就跟了我们也未尝不可,保管你锦衣玉食,把你身子养得好好的,不至于如今这样。”
眼前的男子依旧不语,又继续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的身子晃了晃,老鸨有点惊喜,以为是要答应了,刚想扶他,却没想他闭上了眼,就再也没动静。
老鸨见状,叹了一口气,也识趣地走开了。
“老鸨啊,你也别自讨没趣了,他不愿意,你也不想用强,何必呢。”
楼上的两人许是觉得偷偷讲无趣,便是跑到正主面前讲风凉话了。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一眼,神色几分波动,却像是看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便是继续闭上眼了,眼不见为净。
而楼上的那两人正好看到慕无妗看了看自己,他的眼里满是讥讽。
指着他继续骂道:“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却是刚好外面一阵骚动,原本楼里的只是几人看向窗外,后越来越多人向外看,这时才有人惊呼。
“快看呐,外面,外面竟天光大现,划过了一颗陨星!”
话音刚落,楼里的人纷纷耐不住,向大门口挤,只一瞬间,人群便淹没了慕无妗。
本以为他会被人群的拥挤踩踏在地。
众人消散后,他,却是不见了。
慕无妗走在大街上,许是跪的太久,他的步履十分缓慢,街上的人见他瘦弱的身形,都不敢与他靠太近,怕忽然被碰瓷,倒在了地上,慕无妗见周围众人躲避的神情,并无多大反应,倒是给他行了个方便。
慕无妗的神色却是随着步伐越发的坚定,看到星光坠落之时,他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那么折花楼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他拖着这具沉重的身体,一旁的手拽得越发的紧。
月黑风高夜,慕无妗在夜半时分回到一座落魄的庙宇,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这里的人们没有信神的习惯,就这样,原本辉煌的天女庙也逐渐落败,倒是不失为像他这样的人的一个好去处。
慕无妗一推开门,总是能看到那座神采奕奕的神女雕像,周遭的破败并没有使她失了神姿,依旧高高在上,不会低下头,不会俯慰看一眼如他这样的蝼蚁。
原来,不是悲悯的神啊。
慕无妗冷笑,有时候他在想,这里的人都已经不要她了,那她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人们已经遗忘,区区八百年而已,人心最是反复。
他躺在冰冷刺骨的床上,那床已经不能称作是床了,只是简单的一块木板,再垫上一层草席,床铺上只有一条简单的发了霉的单襟。
慕无妗从他所有不多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碧绿流光的东西,凭着月光,他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一座琉璃女神像。
他拿出一柄磨得缺口连连的刻刀,在琉璃像上填上了最后一笔,“终于做好了”,慕无妗静静地看着雕像,慢慢还是笑了出来,今日是她最完美的一夜。
此后,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他,也不会忘了她的模样了。
刻具被他丢了出去,而神女像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等待着外面的天光,外面任何事仿佛都与他无关。
“哎,你听说了吗,就是昨天晚上,那折花楼莫名其妙地死了两个人,真是闹鬼啊!”行人纷纷议论着昨晚上发生的怪事。
“真的假的,这么吓人?你怎么知道?”
”我说的还能有假?我刚刚经过看到的呗,这几日就别经过哪了吧,免得招惹上什么东西。”
“嗯,行。”
这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纷纷往一个方向去了。
“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像是折花楼的方向啊。”
“死人了,又有人死了!”
“啊?又是谁啊?”
“呃,好像是昨日去折花楼闹的那个男的。”
“又是折花楼?,这折花楼真是邪门了!”
一天就这样在哄闹中慢慢来到日落,有人打开了那座落魄很久了的神女庙,却早已是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