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眼神扫过蔚垚他们三人,示意他们先出去。
他们三人点头,又跟桑大哥道了一声,便迈步出了房间。
等人都离开之后,郑曲尺对桑大哥笑了笑:「哥,我没事,这伤不重,只要小心一些,不牵扯到痛处,倒也不碍事。」
那一支箭正好在肩胛骨处卡住,这伤不算重,也没多深,只是当
初没及时止血,才有些吓人。
也正因此才会导致她晕迷多日,当然这也与她精神受创,一直不愿意醒来有关系。
桑大哥将药碗端在一旁,他坐在床边正色地问道:「尺子,他们究竟有什么事非得你拖着伤去办?」
郑曲尺却道:「哥,等我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我就会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但现在你就让我去吧,好吗?」
桑大哥看着她祈求的眼眸,她两日以来,她人都不太精神,但是他知道,他家尺子从来都不是一个遭遇了重大打击就会从此一蹶不振的人。
或许,让她去做些她想做的事情,让她在外面散散心,被其它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说不定人才会好得快一些。
「非得去吗?就不能再等一等?」他喉结滚动,近乎无可奈何地问道。
郑曲尺直视着他,没有犹豫道:「非去不可,不能等。」
桑大哥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执意要做的事情,大哥总是拿你没办法,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又扭转过头,朝着门外的三人吼道:「我将妹妹交给你们,你们能保证这一次定会看好她,不再让她受伤吗?」
外面的三人并没有走远,听到了房中桑大哥的喊话,当即郑重回应道:「我们三人以性命起誓,只要我等不死,定会护郑工无虞。」
郑曲尺看着桑大哥冷硬的侧脸,他身紧绷忍耐着,明明是那样不愿与担忧着,可是他最后还是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放手……
或许,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她不说,他也就选择尊重着她,不逼,不问,不叫她为难。
「哥,谢谢你……」
郑曲尺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鼻头酸酸地,眼眶发胀。
——
郑曲尺喝完中药之后,就尝试着起床,她动作小心翼翼,为了尽量不牵扯到左背部的伤口,只能用右手代替一切左臂的行动。
她在箱笼里翻找到了一套漂亮的衣裙取出来。
这是当初宇文晟送给她的,她一直拿自己当工匠看待,自然从来不会刻意去穿这些奢华却不经磨损的华贵衣裙。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要以宇文晟妻子的身份,成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自然便需要在众人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动作小心地换好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锦缎衣裙之后,又拿出一套尘封已久的胭脂水粉。
这一套一看其精美浮雕的包装盒子,就知道特别的贵。
她还记得当初她因为舍不得花钱,但为了膈应宇文晟,便去厨房拿面粉来涂脸,那滑稽搞怪的样子,叫宇文晟都不忍直视。
估计他误会她也与别的女子一般爱美,喜欢梳妆打扮,后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采买了这一套,悄悄地放在梳妆台上送了给她。
她坐在铜镜前,给自己仔细的描眉画眼线,敷粉抹胭脂。
她不是不会化妆,现代人竞争大,除了要多填补内涵,颜面功夫也是必须要注重的一项工程。
加上她长年熬夜赶工程,当一名女强人,便需要好好保养自己,以一副精致的妆容来面对别人的审视与注重。
邋遢可以是个人随性生活,但却不能表现在工作范围当中,毕竟她当初也是一个有理想的有志青年,力争上游。
而现在,她也该拿出当初进入社会打拼的状态,力以赴来应对眼下这一份「工作」。
而当郑曲尺推门出来之时,等在门边的几人一回头,却都看呆了。
他们是真呆了。
从初初相识到现在,将军夫人的变化比那「女大十八变」还
要更夸张,从男变女,从幼小变高挑,从长相顺眼可人,到如今的惊艳出众。
当一个人懂得自己容貌上的优劣,再加上一番熟练的修饰,取长补短,那么普通的长相也可变成可圈可点的秀美。
再加上郑曲尺本身就长得不差,皮肤也好,七分的娇俏模样,直接就一跃至九分的拔尖了。
她身着一套月白与鹅黄的委地锦缎长裙,那裙摆与袖口都以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一动一挽之间,光泽流动,更衬肤色白皙雪嫩,娇美灵动。
她乌黑微卷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这一素雅而不失精美的打扮,叫他们简直都不敢相信她是当初那个又黑又瘦、活像只小耗子的「桑瑄青」了。
郑曲尺见他们傻傻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她偏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周身:「你们这么傻站着做什么?是我这一身有哪里不对劲吗?」
蔚垚最先回过神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呃啊,那个,夫人,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郑曲尺折步漫身转了一圈,抬眸一瞥:「哦,我穿这样不好看吗?」
王泽邦用肘顶开了不会说话的蔚垚,当即抢先回道:「好看。」
瞧瞧啊,这才是他心目中将军夫人该有的模样啊!
「不气派吗?」
「气派。」
「不威严吗?」
威严?
其它都可以随便夸,但是,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娇小玲珑的威严……
「这……」
「不可能啊,我特地将眉毛与眼线部分加重了凌厉感,这就是妥妥的黑化妆啊。」她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与眼角处喃喃道。」
黑化妆是个什么鬼?
蔚垚他们见夫人如同出征一般「副武装」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您这是打算去谈话,还是去打仗啊?」
郑曲尺放下手,眉眼之中不必刻画,便油然而生的清明透澈:「既是谈话,也是打仗,一样关乎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