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儿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一个传统,只有占领了入口的世家,才能获得议案的优先讨论权,这是一种对世家公平的体现。”
“这架打的跟街头的村夫没有什么区别,难道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么?”李秀宁有些疑惑的问道,“天唐的个体实力是差一些,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吧。我看那些个机械改造者的实力也还可以啊。”
入口处的一名老年妇人,正伸手去抓一个穿着考究的老年男人的脸,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着,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老年男人也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向老妪的脑袋。
“大元首曾经规定,机械改造者不能参与到这种争夺中来,一旦机械改造者参与,他身上的机械改造部分会被判定为无效,被终端锁死。一个不能动用机械的机械改造者和一个残废相比没有什么区别。”陈静儿继续说道。
老年男子的拐杖终于落到了老妪的头上,顿时头破血流,原本花白的头发上精致的头饰,顿时散落了一地,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但是那老年男子的脸上看来也未曾幸免,被老妪抓伤的脸庞居然泛起了青黑色,然后一阵晕眩,倒地不起,被人抬了出去。
“你们裴家欺人太甚,居然用棍子打人,不讲武道。”老妪开口骂道,但是站在门口洋洋的得意,“但是,就算你们奸猾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被医疗团队救了过来的老年男子,听到这话,一口气上来,瞬间又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卢氏这次为了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脸都不要了,居然在指甲上淬毒,要是有人要上去,一定要小心这卢家的老妪。”
“崔家,郑家,王家都没来呢,最后的胜负还未可知呢。”
“这几家和卢氏交好,再说这只是第一个名额,后面还有四个,让就让了,自己没有损失一点,却让卢家欠一个人情的买卖,稳赚不赔啊。”
“噤声,小心卢家那小心眼的老婆子听到,今日拿你没办法,但是回头给你穿了小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怕什么?我过两天就要离开本土了,去浮岛要塞服役,等我回来的时候,这老婆子还活着没活着都是个未知数,我怕什么?”
“我淦,你居然抽到这么逆天的服役机会,我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这可是百万分之一的几率啊,听说那里的待遇特别好,就是要在浮岛要塞待上十年,一般来说,浮岛要塞是不可能被社会人士抽到的,你这是什么命啊。”
“哦,很难么?我哥哥姐姐都在浮岛要塞服役,我全家都在。”
“淦,你就是传说中的浮岛子弟啊。这不是抽中不抽中的问题,这是百分百的问题,你在这发什么牢骚?浮岛要塞不就是你的家么?”
李秀宁听着下面的私语,津津有味的听着各种八卦,这是了解天唐上层各种小道消息的最好途径,毕竟除了长老议会,再没有人能把这么多的世家给召集起来。
浮岛要塞?是不是自己在半路上遇见的那种浮在水面上跟个小岛一样的要塞?看着和前世某一款即时战略游戏一样的的浮岛要塞?
李秀宁顿时对于终端的好奇又加强了几分,这玩意据说是从终端里兑换出来的,难道终端就是那个系统?李秀宁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祖姑奶奶,我们还要再等一会才能进去,门口这闹剧不完,任何人不得出入长老殿堂。”李解走了过来对着李秀宁说道,然后瞥了一眼下面已经开始的第二轮乱斗,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幸亏长老议会期间,十公里以内戒严,否则让民众看到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们就这么一副鬼样子,天唐的高层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听说,这规矩都是你远祖毗沙门立下的,你怎么看?”李秀宁对着李解笑道,“你对于李建成怎么看?”
“若是小子孟浪了,祖姑奶奶见谅。”李解对着李秀宁行了一礼说道,“大元首随心所欲不逾矩,是因为大元首就是大元首,他有魄力,有实力,有能力,也有手段压服一切反对的声音,但是后人即使被称作元首,也达不到大元首的高度。”
“所以后人要想超越大元首,就不能墨守成规,必须另辟蹊径,毕竟大元首在整个天唐的大部分你已经做到了极致,后人们却忘了,大元首说过的话,导致一代不如一代。”
“当然,大元首再出色,再厉害,也都是祖姑奶奶的手下败将。”
李秀宁似笑非笑的看了李解一眼,“不要拍我的马屁,你这小子不要学口蜜腹剑那一套,毗沙门说过什么话,能深刻的让你念念不忘。”
“大元首曾经告诫我们,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墨守成规,固步自封是没有前途可言的。”李解一脸崇敬的说道,“大元首的眼光独步天下,可惜英雄生不逢时,只能远赴海外,但到底是建立了这统治了大唐以外所有土地的天唐。”
李秀宁心里怒骂,李建成这王八羔子果然是穿越者,范仲淹的话背的挺溜的呀,老娘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系统第一次结算的时候,说是关键人物死亡,肯定是有人过去对着李建成下黑手了,甚至已经成功了,等自己结算的时候,正是李建成死的时候,但是后来自己的系统发现错误,只能对自己进行补偿,但是李建成毕竟死了,所以补偿的东西也就是安慰一下,根本和玄女天书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老娘的玄女天书,老娘的成仙之梦,老娘的长生不死,全被这个下黑手的人搅黄了。
不过到底是谁下了手除掉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变态李建成,升仙大典之日,朝臣都在,而且那种情况下,谁还会和李建成过不去?就算是过不去,派人的话,也是不大可能的,毕竟是在宗正寺,一般人别说是进去杀人了,就是靠近也是妄想,除非是身份尊贵,和李建成关系密切,还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人,才能成功干掉李建成。
这个人是谁呢?李秀宁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淦,不会是她吧?这女子也太刚烈了。
记得天唐的历史书上说,李建成事败之后,太子妃郑观音当着李建成的面饮鸩自尽,之后李建成伤心欲绝,病了好久。
这女子在原历史上,是寿终正寝的,还是李建成的女儿给她埋了。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轻生的人啊,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出,李建成八成就是郑观音毒死的。
不过李建成干的点点滴滴的事情,都由郑观音揭发出来,这是有多大的恨,才能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不过想想李建成的事情,李秀宁就有些牙疼,确实都不是人事。
郑观音啊郑观音,李秀宁不由微微一叹,那个好看的连女孩子都升不起嫉妒之心的女人,就这么香消玉殒,想想也是蛮可惜的。
李解说道,“现在的天唐高层,为了自己的已有的权力和地位,将大元首的这种锐意进取之心,开拓创新之意已经抛在脑后,所想所思已经不是为了天唐,而是为了自己。”
李秀宁笑了,“小鞋子,姑奶奶问你,什么是世家门阀?”
不等李解回答,李秀宁就说道,“世家门阀,不过是一群互相以门第,族望,礼法相标榜,互通婚姻,互相攀附,达到巩固他们自家的地位的一群人,这一群人,脑子只有家,从无天下,就算是有天下,也是家天下,损天下之利而肥一家之私,蝇营狗苟的小人罢了。”
李解沉默了。
就听李秀宁继续说道,“所以说毗沙门从根上就没有把天唐给安置好,让一群眼中只有自己利益的世家成为一国的决策的提议者,你是把黄鼠狼放进了鸡窝里,还在自鸣得意,世家门阀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是一块加了砒霜的肉,吃了就等这被毒死吧。”
“从汉末到隋立,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懂么?世家大族是比普通的百姓看到起来优秀一些,但是这是资源的不平衡导致的,相同的资源倾泻下,这些世家门阀的米虫,不一定能成为人上人。”
一席话说的李解和陈静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国家应该掌握在少数精英的手中,愚民黔首,终日碌碌,岂知家国大事,而如今李秀宁似乎要从根上来否定这些事情,这不仅仅是对二人认知的颠覆,也是全盘的否定了李建成。
难道说,李秀宁有更好的已经有了脱离世家大族治理国家的方式和方法?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当年大元首李建成似乎输的并不冤,毕竟如今看来,李秀宁是一个在武力上,身份上,思想上全方位碾压李建成存在,你要李建成怎么打?
李解顿时心中火热,对着李秀宁行了一礼,说道,“祖姑奶奶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小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还请祖姑奶奶传下治国之良策。”
“小鞋子,你是想要捧杀你祖姑奶奶我么?不过我喜欢。”李秀宁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这小鞋子绝对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主,才干还是有得,脑子想来也是不错的,其实蛮适合成为这天唐之主的。
“小子不敢。”李解诚惶诚恐的说道,“主要是祖姑奶奶神仙之姿,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妄自揣测的。”
“竟然今天把话说开了,作为长辈,就给你好好的上上一课。你们基本上已经了解了世家门阀之害,但是你们考虑过为什么你们并不觉得世家门阀有太大的问题么?或者说,你们有没有看清楚,这背后的根源是什么?”李秀宁背着手说道,“你们两个说说,我看看跟我想的差多少。”
“世家之祸,在于世家之主,若家主贤明,则是整个家族都是忠贞爱国之士,领头的人若是不堪,那么这个世家就离衰败不远了。”陈静儿想了想说道,“其背后的根源,就是要狠狠的抓好世家大族的教育问题,如此才能巩固整个国家的稳定。”
李秀宁笑而不语,看向了李解,她其实想看看李解到底是怎么考虑的,看一看此子值不值得自己下力气培养一番。
李解有些迟疑的看着李秀宁,咬了咬牙,说道,“小子实在是顽劣不堪,所想所思大概都不会得到祖姑奶奶的认可,所以小子不如不说,完全听祖姑奶奶示下。”
“哟,这就把问题给我踢回来了?”李秀宁笑了,“也罢,若是让你说了,我再驳斥于你,却是对你不公,毕竟问题是我问的,不如我直接说了。”
“谨听祖姑奶奶(真君)教诲。”陈静儿和李解低头躬身道。
“教诲谈不上,有一些看法罢了。”李秀宁说道,“治理好一个国家,首要的方式就是让国内的矛盾降到最低,国内矛盾降低的方式,就是让特权阶级消失,就比如现在的天唐,其实存在着三个阶级,世家大族,平民百姓,奴隶阶级,这三者的矛盾其实是被眼前强大的假象将所有的矛盾都强行的压制了下来,你们应该知道,生命教派为什么会大行其道,就是因为阶级的对立,底层的不甘心。”
“但是这个生命教派有些走歪了,真正的生命平等,是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神灵的,所以,只要是说这个生命之神的,基本上都是在欺骗,究其根源,无非是野心家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罢了。”
“哦,我忘了,生命教派的大主教是君九思,这就很有意思了。他出身的是弘农杨氏,杨氏是李元吉的妻子,我在天唐为什么只能听到李建成,为什么没有听见李元吉呢?”
陈静儿说道,“齐王李元吉当时远渡之时,半路遇见风暴,生死不知。”
李秀宁笑了,“若是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说不得李元吉就是死在李建成的手上,毕竟这两人积怨颇深。”
“扯远了,要解决矛盾,就要解决特权问题,实现人人平等,这在天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只剩下一个选项,那就是用更大的强权,去谋求一个表面上的平等。这一点,你们应该向大唐的李世民好好学学,看看他是怎么拿捏那些没有跟着李建成远渡海外的世家门阀。”李秀宁说道。
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声巨大的钟声响起,李解意犹未尽的对着李秀宁说道,“祖姑奶奶,可以进入长老殿堂了,长老会议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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