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是真的累,真的服老了,也是真的反应慢。以当下的状态来说,安东尼并不适合做影响重大的决定——当然,现场所有人当下的状态都是疲惫的,都是不适合做重大决定的。
安东尼这番话就属于重大决定。本来三人之间的局势在变得紧迫之后,布鲁克林不得不率先挑选一个对手。
他选择了伯克。本来安东尼可以置身事外,看着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然后伺机介入,不管是捞取好处还是参与其中,都是很好的。
但在权衡一番后,安东尼选择了主动介入。他主动将原本的两人对垒变成三人混战。
他前面那番看似劝架的发言就是在引战。布鲁克林跟伯克在安东尼话说到一半时就齐刷刷转头看向了他。
此时此刻,伯克跟布鲁克林的心理活动出奇的一致——这老头儿疯了不成?
安东尼抢在伯克之前回答问题,就是在给伯克抹黑。当然,伯克本来就够黑了,他并不在乎。
但这个行为代表的是安东尼对伯克宣战。后面讲述来利·克鲁,看似公正,是在为布鲁克林解围,实则是在为难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受来利·克鲁恩惠不少,他是念着来利·克鲁的好的。可安东尼不仅介绍了来利·克鲁的好,也介绍了来利·克鲁的信仰。
来利·克鲁就像个异教徒一样,人们暂时不会去管异教徒信的神跟自己的神有没有矛盾,矛盾深不深,只要是异教徒,本身就蒙上了一层敌视的阴影。
更别提安东尼后面的一连串不友好问题了。这是在向布鲁克林宣战。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很奇怪,安东尼为什么要选择这时候加入战团,而不是等待恰当的时机。
但实际上安东尼本身也有苦难言。他现在还能勉强做出正确的决定,他怕再拖下去,他会彻底睡着,根本做不出决定。
现在加入战团固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但加入总比直接投降强吧!布鲁克林安排的拖延策略终于还是起作用了。
面对安东尼的问题,布鲁克林迅速做出反应。他摇着头说道
“来利·克鲁先生对我影响的确不小,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对哈佛的期望是什么样,我眼中哈佛未来应该是什么样。”他歪了歪头,瞥一眼安东尼,道
“我很好奇,安东尼,在你们眼中,是更好的生活重要,还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更重要?”这其实是个很无赖的问题。
布鲁克林也没指望安东尼能够回答——事实上安东尼也根本没打算回答,他就那么站着,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对布鲁克林的问题丝毫没有反应。
但安东尼没反应,不代表伯克不会没反应。布鲁克林又转头将问题抛给了伯克。
“是安东尼说的这样吗?”布鲁克林问道。
“伯克·福斯曼,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是更好的生活重要,还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重要?”这个问题对伯克而言根本不需要回答。
他的言行已经给出了答桉。他选择的是坚守主义。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大屏幕里密密麻麻的人,面对着那一张张他根本不认识,也不在意的人的脸,他说不出口。
权利掌握在这些人手里。伯克清楚地知道,一旦他说‘主义更重要’,他将迎来比以前更勐烈的反对浪潮,尤其是在当下,他将一下子失去绝大部分支持,甚至可能直接退出议长争夺。
可他又不能说生活更重要。因为他的过往言行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这种谎言很轻易就能被拆穿。
“伯克·福斯曼,你倒是回答呀。”布鲁克林催促道。伯克不想回答,布鲁克林就替他回答。
“你认为那什么主义更重要对吧。”
“因为我可能受到来利·克鲁先生的影响,你就对我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你眼里,哪怕能让哈佛变得更好,哪怕能给大家带来更大的帮助,只要不是你提出的,就不允许在哈佛出现,对吧?”布鲁克林咄咄逼人的问道
“其实你真正反对的不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你真正反对的是人。”
“你反对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比你优秀,反对任何比你强的人——不论哪个方面。”
“你可以欺骗别人,对别人说你没有,但你心里清楚,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用清理毒瘤当借口,短时间内清理掉一大批人。你真的敢发誓,他们被清理完是出于公心,你没有在其中夹杂一丁点儿的私心吗?”布鲁克林得理不饶人,持续输出,企图直接将伯克·福斯曼钉死。
但可惜的是事情并未如他所愿。伯克·福斯曼刚开始的确有些懵,一方面是安东尼突然参战,实在太出乎预料,另一方面是布鲁克林那个问题不好回答。
当然,最主要的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他太疲惫了。这种身心的疲惫令他反应变慢,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出路。
但他终究是伯克·福斯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经过短暂的失神后,伯克·福斯曼疲惫的大脑重新工作起来。
会议开到这里,可以说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三人比拼的已经不光是实力,还有意志力。
三个人各有各的麻烦,在三人有意无意的彼此合作与彼此掣肘之下,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三人都不是最巅峰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状态。但他们却不得不克服困难,在最差的状态中拿出最好的表现。
事前的准备,临场的应变,对疲倦的克制意志……而这场哈佛议会竞选议长的会议,也在此刻正式进入参选人辩论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