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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担忧的温士顿,刚刚热闹熟稔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气氛在走向尴尬。
总统先生不可能率先开口。
本来两人上次「小赌怡情」时都押了一枚小额砝码,互有输赢,打成平手。
这次总统先生相当于走在路上白捡一枚新砝码,而布鲁克林手里却没有额外的砝码出现。
局面上总统先生占优势,他自然不可能主动。
布鲁克林也不想主动。
他手里的「本金」本就比总统先生少了,这会儿再主动,恐怕会更落入下风。
但他又不得不主动,因为从迈克尔·格雷迪出现在总统先生面前那一刻,他就已经落入了下风。这会儿不主动,他可能会被总统先生越甩越远。
两人之间的局势其实非常微妙。
如果将两人以前四处搜罗准备的底牌当做本金的话,两人原本的本金数额大约相等。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谈判中的见招拆招。
策略与智谋必然是不可或缺的,但分出胜负还有另一个简单的方式——ALLIN。
总统先生如今白捡了一块砝码,哪怕这块砝码只是最小面额,哪怕它只价值一美分,那也是比布鲁克林多一美分。
总统先生现在完可以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为会谈提速,让两人的第二次会谈直接变成关键局。
他只需要不停往外甩底牌,不断加注,直到加完所有准备好的本钱,布鲁克林就不得不跟着加注,同样加完所有本钱。
但这时,总统先生手里还有一枚砝码,一枚白捡来的,价值一美分的砝码。
所以,总统先生会获胜。
「我在电视上看到迈克尔·格雷迪也作为特别嘉宾出现在了今天的竞选活动中。」
布鲁克林明白,自己不得不主动些了,他稍作酝酿,微笑开口道。
总统先生点点头「是的,恰好遇见了,他表示对我的竞选宣言跟执政方针很感兴趣。」
总统先生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最有成效也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方式。
他开始掀底牌了。
他要直接用砝码砸死布鲁克林了!
「是吗?我以为他对皿煮党的那一套更感兴趣呢。」
布鲁克林故作疑惑的道。
他跟着加注。
总统先生微微一笑,身体往后一仰,翘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让自己的身体被沙发包裹着。
「联邦并不会限制军人们的信仰自由,更不会限制军人的政治立场,选择支持谁是他们的自由——这可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布鲁克林,你是法官,不会不知道吧!哈哈哈~」
总统先生为双方第一轮的比拼做了总结。
第一回合,布鲁克林败下阵来。
不过他并不着急。
布鲁克林将因伯克·福斯曼的事情而大起大落所造成的疲惫感掩饰的非常好,他跟着笑着,摇着头,叹道
「是啊,这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联邦或任何一州不得因种族、肤色或以前的奴隶身份而否认或剥夺联邦公民的选举权。」注1
这话听起来没错,是顺着总统先生的话往下接茬做注脚。
总统先生提到公民选举权自由出自联邦宪法,布鲁克林立即准确说出法条内容。
但结合布鲁克林感叹的语气与上扬的尾调,再搭配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话就有待商榷了。
显然,总统先生准备为第一轮交锋裁定结果,但布鲁克林并不想这么早就结束第一回合。
他表示,第一回合才刚
刚开始。
总统先生随意地摆摆手,配上他的身形与姿态,显得有些豪迈。
「那是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自由。」
总统先生当然听得懂布鲁克林话里的潜台词,他只是装作听不懂。
事实上今天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他的演讲活动,他能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别有用心,并不是真心支持他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今天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做的事都是在表演吗?
他当然知道!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了他的演讲活动,尽管这只是一次面对中学生的演讲,但不管怎么说,迈克尔·格雷迪都是给他的竞选站台了!
这有利于他扩大声势。
更不要说迈克尔·格雷迪的出现还打破了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僵局,亲自将一枚面额不大但足以左右胜负天平的砝码送到了他手中。
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拒绝?
至于迈克尔·格雷迪包藏祸心,给布鲁克林制造麻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插手?
「是啊,宪法保障了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基本权益,可我在司法界工作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之前的律师工作还是现在的法官工作,都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
布鲁克林顺着感慨,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展开。
他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变得迷离,仿佛在跟一位老友诉说自己的迷茫与困苦「我们总是以最大的善意揣度他人,并愿意相信他人会回以善意。」
「可现实却是,我们随时随地都要面临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恶意。」
他最后这句话很轻,在停顿了三四秒后,才仿佛从出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继续轻声问道
「总统先生,请原谅我的唠叨,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一位老朋友遭遇了车祸。」
「哦,我的天!他还好吧?」
总统先生微微起身,满脸满眼都是惊讶于关切。
他不肯配合布鲁克林的演出,哪怕是到现在,他依旧不肯配合。
布鲁克林只能主动出击。
「谢谢你的关系。」布鲁克林微笑道「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苏醒,医生也说不好他会不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