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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芳香的斗志被激起了,信心却不足了。
上次是国绣坊竞选,她提前从谢明阳那里“作弊”知道了离大将军是“主考官”,用面然大士投其所好,这才旗开得胜。
这次二次竞选,八大皇商,其中六家会双面三异绣,不,本来是六家,现在应该是七家了。
这多出来的一家,还是闫芳香的功劳。
闫芳香从闫芳芝手里接下鼎盛绣坊后,直接对旗下绣娘做了精细划分,自愿卖身或雇佣的,留下;被诱拐过来的,放回;被胁迫雇佣关系的,自愿选择留下或离开。
这个胁迫雇佣关系的,只有一人,就是元四娘。
元四娘,是韩素芸的师傅;
而韩素芸,就是最初被拐卖的江南绣娘,被闫芳香解救出来并送回江南。
后闫芳芝利用元四娘徒弟的命运胁迫她来做首席绣娘,因为这事,韩素芸还求助过女舍,因闫芳芝这次走的都是合法途径,女舍纵然想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直到闫芳香成功收购鼎盛绣坊,征求元四娘意见,元四娘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等闫芳香处理好临安事务回京,贺兰伊告诉她,元四娘先她一步来到京城,坐的是江南陈氏绣坊徽记的马车,给她留下一百两银子,算是弥补她离开兰桂芳的补偿。
贺兰伊一边骂元四娘忘恩负义,一边骂闫芳香太心慈手软。
其实,元四娘离开,闫芳香并没有搭什么,相反赚了一百两银子。
只是贺兰伊看见元四娘去了对家绣坊,心里忿忿然罢了。
闫芳香苦哈哈着一张小脸,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贺兰伊肩膀上,低声呢喃:“兰伊姐,强扭的瓜不甜,夫妻是,主雇也是。”
贺兰伊叹了口气道:“强扭的瓜是不甜,可咱扭下来最起码别人也吃不成。现在可倒好,又多出个竞争对家,我不是输不起,是替你不值。”
闫芳香的天赋,闫芳香吃的辛苦,贺兰伊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特别是听别人说八大皇商竞选,兰桂芳是走了后门,贺兰伊气得想撕烂那些人的嘴。
那个破面然大士,幅面虽然不大,却是她和闫芳香亲手、没日没夜赶出来的,那段时间,连吃饭、上茅房都舍不得多耽搁一瞬,磨怔了一样。
闫芳香揽住了贺兰伊的腰身,声如蚊鸣:“姐,输赢都没关系,咱不能变成和闫芳芝一样的人。”
上一刻还满腹牢骚的贺兰伊顿时没脾气了,心软得一塌糊涂,斗志却不减:“芳香,凭你的技艺,你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想好了绣什么、怎么绣,我舍命陪着你,咱能赢第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贺兰伊就有这个本事,说话很有煽动性,让闫芳香又恢复了斗志昂扬-----虽然,还是不知道绣什么,怎么绣。
接下来的两天,闫芳香龟缩在家里,冥思苦想着竞选皇商作品。
正冥思苦想着,贺兰伊急匆匆赶过来,拉着闫芳香就上了她的马车:“芳香,你快跟我去织坊看看,这批新做的织楼,织着织着老断线,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马车疾驰,闫芳香吓了一跳,撩起小窗帘子,碎碎念道:“我得跟碎荷说一声,这么急,搞得跟你私奔一样……”
回头间,发现碎荷站在门口,吕方正和她交代着什么,面色极其不好,身后三四十个侍卫,俱都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很快吕方带着人马疾驰而去,碎荷脸色阴晴不定的回了杨府,大门紧闭。
什么情况?
若在平时,碎荷一定跟着闫芳香,且会逼着闫芳香坐那辆宝马香车,那辆车,可是刀箭不透,武器齐,却带有机关的。
一定出事了。
闫芳香对车夫急呼:“停车,快停车!”
马车不仅没停,跑得更快了。
贺兰伊紧拉着闫芳香的胳膊,佯装打趣道:“怎么,对我家车夫也摆主人架子了?现在什么事能有织坊的事着急?那可是上百座织楼,找不解决办法就都得重造……”
贺兰伊是打死不放她走了,闫芳香不再吵闹,心里则在思考着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吕方、碎荷,以及贺兰伊都如此反常。
马车很快到了织坊,贺兰伊亲自带着一个绣娘示范织布,果然,织不久,纬线就断了。
这批织楼,并不是老成所造,毕竟,闫芳香已经知道老成也是暗卫的人,现在,杨锱城又离开了暗卫,再找人家干私活,就算老成愿意,新来的暗卫指挥使能愿意吗?
闫芳香索性不找人麻烦,花重金就近找的能工巧匠造的。
怕什么来什么,到底还是出问题了。
闫芳香眼睛看着织楼,心思却早就飘到天际了,对贺兰伊魔怔似的问道:“是他出事了,对不对?”
能让吕方和碎荷都这么紧张并调动大部分侍卫出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杨锱城出现了危险。
贺兰伊手一顿,纬线再次应声而断。
想要再接线,被闫芳香直接揪住了线头,紧盯着她的眼睛。
看着闫芳香失魂落魄的模样,贺兰伊实在做不到君心如铁,反正迟早会知道,不如老实相告:“芳香,凌晨,鸡鸣山大火烧山,陛下和整个出行秋猎的侍卫都被困山上,不止吕方,就连骁骑营、守备营都赶去救火了。”
闫芳香冲出织房,看向鸡鸣山方向,虽然看不见火光,却能看见那一片的天穿雾霾霾的。
贺兰伊深叹一口气,解释道:“吕方和二伢子都离京了,守卫空虚,怕仇家打女眷的主意,你和胜男都得离开杨府。胜男面相太熟了,不能和你在一起,先回了娘家;你则被送进织坊,与织娘衣食住行都一致,掩人耳目”
闫芳香脸色惨白,呢喃道:“我明白了。碎荷没有跟过来,是因为有很多人都知道碎荷是我的贴身婢女。她会带着一个长相和身形都酷似我的‘夫人’住在府里。”
贺兰伊没有否定,虽然吕方没有告诉她这个安排,但就事态的发展看,应该就是这个安排。
贺兰伊本能的揽着闫芳香的手臂,生怕她一激动跑去鸡鸣山或回杨家。
闫芳香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却生生忍着没有掉落下来,反过来安慰贺兰伊:“兰伊姐,这事我拎得清,我只有老实的呆在这里,才不给大家裹乱,才会省出更多的人手救相公。我不哭,我不跑,我乖乖的,保证不给大家添乱。”
闫芳香说到做到,在人前从来不哭不喊,静静的看着大家织布,研究织楼的问题出在哪儿。
可她的眼睛,明明肿成了桃子,她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清减着。
这样懂事的闫芳香,更让人揪心的疼。
终于知道织楼的问题出在哪儿了,一个梳线卡口,匠人图省事,里侧的茬口没磨滑,换线前上弹,把纬线给卡断了,不上弹时,又可以顺利织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