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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韶光左右看看镜中的脸,让霓君挽了个百合髻,寓意既好,也不会像牡丹髻一般容易压不住。换装的时候霓君拿了一套正红的大衫合领裙和另一套差不多样式的桃色,思索了一下,贺韶光挑了桃红色的那套。
霓君提醒她:“姑夫人头一天见老夫人,桃色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您的好日子,不穿红么?”
贺韶光皱眉思索了一下,但不知怎的今天偏不想穿红的,最终还是换上了桃色那套,并一件粉白的薄披风。
三月的天还是有些凉意,贺韶光跟在陆筱文后面不紧不慢走着,观察着府中的地形。
整个陆府不算太大,在皇城中算中上等,胜在离宫内近。其中,陆筱文住的蔷薇苑是府中最大的,自江宁毓去后,若是陆筱文不在京中,这里平日是没人住的。在府里的位置也算便利,若是去请安,隔着桥过了再走一炷香就是老夫人的丁香苑,陆筱文的两个孩子也跟着老夫人一起住在这儿。
此外还有大房的海棠苑跟三房的紫薇苑,隔得倒也不远。府中人口不多,所以其他地方都显得有些空荡,只有各司的下人在路上穿行。
到了丁香苑门口,陆筱文特地停下来等贺韶光一起一同进去。等在廊下的周妈妈替二人拉开门帘,甫一进门就听见老夫人的笑声合着一道清脆高昂的年轻女声,不知道在说什么,热闹得很。
“哎呀,母亲您看看,这不是说着就来了?可见不能在背后说人小话,就是不知道二哥二嫂听见没,千万不要怪罪弟妹才是。”那声音的主人掩嘴而笑,说是不让怪罪,老夫人笑得如此开怀,任谁也不能怪罪。
除了声音以外,同样张扬的还有她的穿着,一袭大红的抹胸诃子裙,衬得肤色胜雪。眼尾轻轻上挑,容色姝丽。
贺韶光这才认出来,这是陆三夫人施念娇,闺中就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当初陆三爷在灯会上一见倾心,奈何竞争者颇多,求娶费了不少心思。
贺韶光见她在打量自己,冲她点了点头。
陆筱文并未搭理她,带着贺韶光向陆老夫人请安。
喝了新媳妇的茶,陆老夫人和颜悦色地关怀了贺韶光几句,是否习惯诸如此类的话。就让周妈妈呈上来了给她的见面礼,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粉玉镯子。
“这玉料还是当年你们父亲在缅南境偶然得到的,请匠人刻得了这一对镯子。粉颜色娇嫩,你年轻人带着正好。”陆老夫人笑眯眯地亲手帮贺韶光戴好。
忙不迭地谢过,接下来就是二房夫人的见面礼。两位准备的差不多,应该是提前商议好的。
大嫂徐如芸的父亲是江南一带有名的丹青大师,其女自然从小善画,故大房送的是一副徐如芸亲手绘制的山水丹青,意境悠远。同样人如其画,徐如芸安安静静的,整个人散发着恬静的才女气质,贺韶光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而施念娇最得意的是自己的脸蛋,每日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在保养上面,颇有心得。她施施然递给贺韶光几盒外观精美的小罐子,一如她本人,一靠近就花香扑鼻。
“二嫂可知紫竹圣手?弟妹别无所长,唯我平日所用的花露一类,皆是闺中时重金请紫竹圣手调配的方子,用的都是上等材料,旁的脂粉铺子是买不到的。”说到这,她勾唇一笑,“弟妹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二嫂不要嫌弃。”
芷君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贺韶光回敬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会嫌弃呢,三弟妹绝世容光,任谁看了都艳羡。”
第一日请安后,还要祭拜先祖,再将贺韶光的名字加在族谱上。
拜过老国公,旁边一列空着的台上孤零零竖着一块牌位,是江宁毓的。
老夫人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叹了口气:“宁毓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气太高了,对筱文也是淡淡的,对砚哥儿倒是极好,只可惜生下臻丫头就去了。”
又零碎讲了一些过往的事情,可以判断出这位才绝京城的江家嫡女,从前在陆府并未多少存在感,只是尽心抚育着长子。小女儿出生那日,大家都关注着新生命之时,忽然大出血而亡。
为此老夫人一直自责,亲自抚养了她留下来的子女,悉心教导。
陆明砚如今七岁有余,母亲去时已经四岁,能记事的年纪。白日里都是一副懂事的模样,只是刚开始头两年,老夫人总是发现枕头被泪湿,心疼极了这个孩子。陆明臻毕竟没见过生母,感情不深,被养成了天真活泼的性子,是家里最年幼最受宠爱的孙辈,陆老夫人从不让下人对她提起母亲为生她而亡。
如今贺韶光作为继母自然也是要见见几个孩子的。给江氏也上过了香,正式在族谱上记了名,贺韶光回到蔷薇苑,陆筱文虽是休沐,但仍有些公务待处理,交代后独自出了府。歇了不一会,院子里就有求见的声音。
是奶娘带着两个小主子来请安了。
贺韶光示意芷君去将人迎进来,她又让霓君去端一些孩子喜欢的点心零嘴过来。
陆明砚拎着小小的书箱,整个人很安静,行事一板一眼的,无端让韶光想起大哥贺长枫来。
陆明臻被奶娘抱在怀里,见了贺韶光也不怕生,笑嘻嘻地想去揪她的衣角,奶娘忙按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给贺韶光行礼:
“奴带砚哥儿与臻姑娘见过夫人。”
“见过母亲。”
小小的两个人冲她一本正经地作揖,贺韶光觉得可爱极了,亲手将两个孩子扶起来,又让人给他们端来牛乳茶配点心吃。
“好喝吗?”贺韶光双眼弯弯,蹲下来问明臻。
小丫头一脸满足,用力点了点头:“好喝!”
转过头去问明砚,见他正在用帕子拭去嘴角的奶渣,贺韶光熟练地接过帕子替他擦去,“上面还有一些,我来替你擦吧。”
陆明砚僵直了身子,不太习惯她的亲近。
贺韶光不以为意,拍拍他示意:“好了,这下干净了。”
“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