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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韶光在自己床上睡得正熟,外头传来了妇人的喊声,然后府里路上和各自院子里都掌起了灯,十分吵闹。
贺韶光揉了揉睡眼,没搞清状况。
这时候芷君也掀帘子走进来了,今日是她守夜,外面的情况到底清楚一些,她面色不好:“姑娘,三夫人发动了。”
“发动便发动,八个多月了,这几天不是还算稳吗?”贺韶光打着呵欠,后世八个月多月生产的也有,胎儿不会有大不足。
芷君面色难看,但不好议论主子,特别还是三院的。
于是说得委婉:“本来离府医算的日子还有十几日的不是?听霓君说今天晚饭后见三爷往紫薇苑去了。”
贺韶光一边穿衣服,一边好奇:“这三弟去烦她也不是一两日了,只是见一面恐怕不至于吧?罢了,你先替我收拾好,不必梳妆了,随我去看看。”
她这个做二嫂的怎么也得在场不是?
穿得比白天还多一层,又套了件兔毛斗篷,抱了滚热的手炉塞在手袖里。饶是这样副武装,一踏出门,贺韶光还是觉得冷。
贺韶光这样都冷,仅仅穿了里衣站在雪地里的陆风举更是冻得哆嗦,不过很快就有人给他送来了外衣和斗篷。
贺韶光到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来,只有她离得近,脚步快。
远远就看见一个娇小的丫鬟在给陆风举系斗篷,动作熟练。
霓君奇道:“这也不像是兰珍姐姐她们的模样啊?三爷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近身的人?”
贺韶光想起来她生辰那晚看到的,心下了然。
怪不得施念娇提前发动了,原来是被气的。任谁孕中见了这档事都会觉得恶心吧?
见陆风举看了过来,贺韶光笑着无异与他见了礼,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沈妙妙:“三弟又得佳人了?”
陆风举有些尴尬,沈妙妙不再穿下人的衣服了,都是他添置的,被贺韶光认错成姨娘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红着脸,尴尬地咳了一声:“妙妙,还不见过二夫人?”
沈妙妙不愿给人行礼,但她还是俯了下去:“请二夫人的安。”
贺韶光叫了起,她还不屑为难一个丫鬟,只是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给陆风举提个醒,小心他头上这顶帽子?
白芍不愿让陆风举进屋坐着,但是贺韶光她还是亲自来请了。
进了屋里,烧着碳,贺韶光身上没那么冷了,就把斗篷给脱了,递给霓君去挂着。
手上一边烤火,一边接过白芍递过来的姜茶,问她:“沈妙妙如今是三爷的贴身丫鬟?”
白芍垂眸,嘲讽一声:“什么丫鬟?二夫人看吧着,过不了多久府里就要有一位沈姨娘了。”
“行了,你也别太气,你主子已经气坏了,你可不能倒下。”
贺韶光拉过她的手,觉得冰凉,就一起放在火上烤着:“待会母亲和大嫂他们也来了,你也说得可怜些。”
白芍一愣,先应下了。
待出去后,在廊下,她问芷君:“芷君姐姐,三夫人为什么要我装得可怜些?”
芷君耐心给她解释:“老夫人么,和三爷到底是亲母子。你言辞激烈些指责三爷,老夫人不会说你什么,是念在你护主心切。只是咱们做下的看不惯主子的做派,她心里能舒服?”
芷君拍拍她的手:“先让三爷进屋去吧,待会我帮着你。”
白芍感动,就想落泪。
她今天真是气得狠了,方才光想着一定要让老夫人管一管三爷,忘了自己的身份。
被这么提醒了,于是对贺韶光心里就多了一份感激。
虽然把陆风举请进去了,但是白芍还是将要跟进去的沈妙妙拦了下来:“你就在这外头守着,里面有芷君姐姐跟霓君姐姐伺候就行。”
沈妙妙还想说什么,被白芍皮笑肉不笑地堵住了:“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沈妙妙当然不会选择跟她硬碰硬来着,只好和她在廊下候着。
只是她来的时候穿得薄,风一吹就有些受不住。
“妙妙小姐可站好了,这会病了是没有大夫搭理你的。”
白芍见她摇摇欲坠,身上只穿了两件衣裳。心下虽然厌恶她,但也没法看着人被冻死。
于是让小丫头去取件旧棉衣来,嘴上依旧不饶人。
沈妙妙接了衣服,有些不可置信,但很没骨气地披上了。
果然,把人请进去没两下,陆老太太就冒着风雪赶来了。
贺韶光在屋里和陆风举听见了动静,坐不住了,立马出去,亲自扶着老太太到主位上坐下。
老太太心里焦急,也听周妈妈说了一些事,看见陆风举还乐得坐在一边喝茶的脸色就不太好。
她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打骂的时候。
于是明知故问,指了白芍前来回话:“白芍,你是你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你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句都不能漏。”
陆风举有点心虚,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施念娇就在隔壁生孩子,产婆让她用力的声音和她本人的痛呼清晰地传来,听着有些吃力。
白芍得了令,快步走上前,直直地跪下去:“求老夫人心疼我家夫人。”帕子一抹,眼泪就流了下来。
“今日夫人用过了晚膳,还让奴婢扶着在屋里走了两步,精神头比前两日都好。过了之后三爷就来了,这也没什么的,三爷孕中常常来夫人这,只是小坐一会就走了,从来没有留宿过。”
陆风举听见自己的名字,咯噔一声:他倒是想留宿,也要施念娇肯啊!
陆三爷就想为自己分辨,只是老夫人眼风一扫,他就不敢动了。
“今日三爷来了之后,照例跟夫人说了会话。只是说着说着,奴婢就听见什么抬妾、身孕的字眼,再就是夫人动了怒,将茶盏扔在了地上,三爷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说到这,白芍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口:“奴婢听见三爷临走还说,夫人怀胎辛苦,他这些日子忍得也辛苦,一直是妙妙姑娘照顾他,比夫人做的还到位。如今有了身子,夫人也该大度贤惠些,做主把妙妙姑娘抬了姨娘才是!”
“奴婢就想问问三爷,问问这位妙妙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辛苦,什么样的照顾?竟能照顾出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