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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有顺听着方姥姥呜呜的哭声,禁不住也泪湿了眼眶,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
谁说不是呢,他们怎么就遇上那样的世道?
“你呢?你明明活着,咋就不找我们呢?这么些年你到底是在干啥啊?”方姥姥望着老伴儿满脸的褶子,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埋怨他。
“咋没找呢?我找了的,二十年啊,我找了你们整整二十年,可就是找不到你们,哪哪都找不到啊!嗬、嗬……”
想起这些年一次次抱着希望寻找,却一次次失望的日子,方有顺就难受起来,结果心情刚一激动,就忍不住又呼哧呼哧喘了起来,直把方姥姥吓得也顾不上埋怨了,连忙坐起来捋着他胸口给他顺气。
方有顺好不容易缓过口气,也不敢太激动了。
二十年风餐露宿,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可不想一下子嗝屁了。
“你这二十年就一直在找我们吗?”见他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方姥姥才敢继续问他。
“是也不是吧。”方有顺语气平缓的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当年城里发生动乱,我只是受了些伤,等我好些去找你们的时候,家就已经被水冲没了,你们也不见了。后来碰到个认识的人,说在北边见过你们,我就又北上。可你也知道,那时候世道乱,到处都是鬼子,别说找人,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人当了民兵,后来又进了咱这边的部队,一边打鬼子一边打听你们的消息,直到咱新华国成立,我才退伍开始专心找你们。”
他没说的是,退伍时他就只跟部队提了一个要求,要交通工具。要是单靠两条腿找人,他怕自己走到死都不知道能找几个地方。
好在他当时的领导对他很好,听说了这事后,不但把后勤买菜用的一辆三轮车给了他,退伍津贴也一分不少的给了。
沈玉袖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个老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往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沈玉袖刚一醒来,就感觉嘴唇麻麻涨涨的疼,脑门和鼻子也在一鼓一鼓的疼,最重要的是,她门牙没了,拿过镜子一看,她当时就把自己给丑哭了。
沈玉袖因为自己的形象悲伤不已,而沈玉灵还没找出偷本子的人是谁,就先听到了沈玉袖昨晚捡了个姥爷的事,瞬间把她给听蒙了。
怎么可能呢?这周围所有的村子,几乎都是建国之前从各地逃难或移民过来的人形成的,她记得这时候根本就没出现过方姥爷这么号人啊。
难道是她记忆出错了?还是因为她重生回来,出现了电视上说的那什么蝴蝶效应?
不过,不管怎样,沈玉灵都打算亲自去看看。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超出控制的感觉。
想到就做,沈玉灵连个借口都没想,就径直去往了沈家。
还没进沈家院子,沈玉灵就先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在院子里打拳,看他那样子比自家爷爷略年轻些,约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那满头精短的头发却是白。
方有顺早就发现有个小女娃站在院外看他,但那女娃一直没动,他也就没出声,直到一套军体拳打完见她还在,就直接走过去问:“你咋站这儿呢?来找我家孩子玩的吗?”
沈玉灵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连忙点头说:“啊,我找小袖。”
听说沈玉袖磕得不轻,她想看看到底磕成什么样了。
“找小袖啊,她在屋里呢,你去吧。”方有顺不知道沈玉袖和眼前的女娃根本不对付,听她说来找人还很高兴。
沈玉灵看着满脸和善的方有顺,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就朝他指的屋子走去。
刚才她在外面看这老头儿打拳的时候,也看到了院子里那辆三轮车,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有个老头儿死在了隔壁村的村头,那时候交通、信息都不方便,尸体就被埋在了一片荒地里。
之所以沈玉灵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死掉的老头儿身边就有一辆脚蹬三轮,后来几个村合并成公社,那三轮车就成了公社的交通工具,在那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的年代,他们公社因为这辆脚蹬三轮可出了不少风头。
沈玉灵是真没想到,那个上辈子被随意埋在荒地里的老头儿,竟然就是沈玉袖的姥爷。如今这老头儿没死,想必这三轮车也不会再充公,成为公社公用的了吧?
沈玉袖正四仰八叉的躺炕上望着屋顶,忧愁的直叹气。
现在她整张脸就没一个好地方,丑的她连镜子都不敢照了,也是因为顾虑形象问题,沈玉袖现在是一步也不肯出屋,就生怕村里的孩子看到笑话。
可在屋里她也不知道该干啥,姥姥还让把三弟笼在她娘那屋,不让过来跟她玩,说是怕三弟不知道轻重给碰了伤口,那伤口就更甭想好了。
可是,没人跟她玩真的很无聊啊!
沈玉灵进屋一看到她的惨样差点就笑出来,还好她绷住了,赶紧装作关心的上前问:“小袖,我听说你磕到了,怎么样,伤的重吗?疼不疼啊?”
一边问,沈玉灵还一边仔细的观察沈玉袖的脸。
额头、鼻子上都贴着纱布,脸颊只有一侧完好,另一侧擦着紫药水,嘴唇上不但结着血痂,还肿的像根香肠,看的沈玉灵心情很是愉悦。
果然是磕得不轻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落下疤痕,要是能落下疤痕就更好了,也省的自己再想其他办法折腾这堂妹的名声。
听到沈玉灵的话,沈玉袖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扭头根本不理她。
又是这样,要不是看到了沈玉灵那进来时差点没憋住的笑,她差点就信了这堂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方姥姥见她不理人,立刻笑着温声跟沈玉灵解释:“玉灵啊,小袖嘴伤着呢,现在不太好说话,你别介意啊,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小袖伤着了心情不好呢,姥姥,大夫有没有说小袖啥时候好啊?”沈玉灵一脸关心的问着,就好像是真的关心沈玉袖的伤势一样。
当然,她也确实是关心,要是沈玉袖能落下一脸疤,她就再没半点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