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学的路上,沈玉林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沈玉袖身边,看着她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是不解。
上课不让乱动,下课就几分钟,上个茅房都要匆匆忙忙,简直跟坐牢一样,一天下来他都想逃学了,怎么这妮子还能这么开心呢?
沈玉灵和两兄妹是一条路回家,但她却跟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在两人后面慢慢走着,半点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沈玉林这小子坏着呢,当初他被自己扒了裤子后,很是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后来再见到他,就是这小子带着一群村里的男孩子高喊她是扒裤子狂魔,每见一次就嗷嗷喊她要耍流氓,要扒人裤子。就因为这,村里那些有孩子的人们,才不让那些孩子再跟她接近的。
沈玉灵就那么保持着距离与两人不远不近的走着,直到看到两人进了方姥爷的院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些羡慕的看向那三间新屋。
别看这三间屋子放在后世连贫困户都不一定住,可在这家家户户造房子基本不用地基,屋顶用茅草覆盖的年代,这样的青砖石灰红瓦房,在村里绝对是独一户。
更何况,这房子还安了玻璃窗,跟她家现在住的又黑又暗的屋子,简直是两个天下。
“看啥看?你就是把眼珠子看掉了,也住不进去。”沈四婶下工回来,见自家闺女直勾勾的盯着这屋子看,没好气的一把拽起她就往家走。
谁不愿意住好屋子?可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沈玉灵冷不防被拽个趔趄,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稳住步子见是自己亲娘,不由有些生气。
“娘你干啥啊?”
“你说干啥?看人家屋子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不怕人笑话。”沈四婶没什么好气的说着,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谁能想到,以前被她嘲笑娶个媳妇还带着拖油瓶岳母的大伯哥,搬出来后会活得这样好,如今又半路杀出个有本事的岳父,还盖了新屋。
这人的命啊,还真是没法说。
沈玉灵见沈四婶脸色有些不太好,怕会拱起火来,也没敢反驳什么,只小声试探的问:“娘,咱啥时候分家盖新屋啊?”
沈四婶闻言看眼自家闺女,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窝火的哼了一声。
分家盖新屋?谁不想呢?
谁不愿意过自己做主的日子呢?
可现在这世道,老人不说分家,儿女主动提出那就是不孝,是会被村里人唾弃的。
更何况,别看她家那老爷子和老太婆表面随和,对儿子、儿媳和家里孩子也都一视同仁,但这俩人都不是简单的主儿,想当年那是几进几出土匪窝,鬼子扫荡时更是见过血。
所以这家里没事还好说,一旦有事,那就是公公婆婆的一言堂。别说她和那些妯娌,就是沈家几兄弟们也没一个敢有二话的。
分家?这话谁敢提?
沈玉灵见沈四婶不回自己,转了转眼睛,故作向往的说:“娘,我也想跟大伯家一样,不用那么多人住在一起,爹娘买东西,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姐姐妹妹吃,不用藏着掖着,娘,要不我们跟大伯一样从家里搬出去吧?”
在沈玉灵的记忆里,沈家分家的时候她已经很大了,前世的她对分不分家没什么概念,可现在她却不想再一大家子挤在一个炕上,睡在一间屋里了。
她已经没那个耐心按部就班的等着叔伯们分家那一天了,她想要尽快搬出去,想马上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条件,哪怕依旧是土屋,只要能住的宽敞一些就行。
原本沈四婶听着沈玉灵的话,还心里有些发酸,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让闺女在家受委屈了,可当听到闺女说想跟沈敬贵一样搬出来时,一下子就僵住了。
要知道,当年沈敬贵搬出老院是被她挤兑的,那沈敬贵当时除了老婆孩子和他那岳母,真的是一粒粮食、一分田地、一毛钱也没带走。为这,那沈老头儿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把沈老四差点抽死,导致她这一房的地位在沈家几兄弟里至今垫底。
更何况,她也不敢跟沈敬贵一样耍着光棍出去,沈敬贵那人脑子活,分文不要的带着老婆孩子出来也不怕,沈老四这人却除了老实干活,啥心眼都没有。
更何况,她生到现在也没生出个带把儿的来,在家里本就矮人一头,要是再主动提出分家,还啥都不带的出去,那她一家子能直接睡到草窝里去。
“把你那嘴给我管好,别出去胡说八道。”沈四婶越想脸色越难看,低低的呵斥沈玉灵一声,就快步往家走。
分家可以分,但跟沈敬贵一家一样什么都不带,那是绝对不行的。
沈玉灵看着沈四婶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傻眼,她不知道沈敬贵离开老家来这里的具体内幕,更不知道沈四婶心里的那些盘算,她只是想快点分家。
但现在看来,她娘想分家的心思不太大,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吧。
沈玉袖和沈玉林到家时,沈玉军正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土坷垃,见两人回来,他立刻高兴的跑了过来。
“二哥,二姐。”
“哎。”沈玉袖笑盈盈的答应一声,见方姥姥正在院子里搓麻线,就牵起小小的沈玉军一起走了过去,而沈玉林在学校呆了一天早就口干舌燥,挎着书包到屋里找水喝去了。
“放学了,今天在学屋学的啥啊?”方姥姥见她回来也没放下手里的活计,嘴里咬着一根线,两只手一边不停的搓着麻线一边问她。
“拼音和算术,老师今天还夸我学的又快又好呢。”沈玉袖略有些小骄傲的抬抬下颚。
今天在学校老师可没夸几个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那可真厉害。”方姥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不少,笑呵呵的又问:“那有作业没啊,要是有作业就赶紧去写,一会儿天黑就看不清了。”
“有呢,老师让把今天学的都写五遍呢。”沈玉袖认真的说完,就背着小书包往屋里去。
在屋里喝水的沈玉林也听到了方姥姥的话,见沈玉袖回到屋里找了个小板凳就在饭桌前坐下,开始往外掏本子、铅笔准备写作业,眉头微微皱了皱。
说实话,他想出去玩,不太想写作业。
但想到他大哥以前没完成作业的后果,沈玉林又有些发憷,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空了的水碗放锅台上,也找了个板凳坐下开始翻书包拿本子写作业。
小小的沈玉军跟进屋里,见哥哥姐姐都在认认真真的写作业,也拿了个小板凳凑到桌子跟前,学着两人的坐姿板板正正的坐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
打小就被沈玉林折腾的他,在沈玉林的面前总是格外听话,特别是沈玉林在认真做事的时候,他更是半点也不敢捣乱。
要知道,其他的哥哥姐姐被捣乱的时候会让着他,他这个二哥却从来不会让,不但不让还会揍人,那巴掌呼屁股上,总是让他疼好几天,那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