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神情突然变得落寞,“故人故事,自滋味皆在酒中。两样酒你给我分别送十坛,价钱都好说。”
“可以,不过二十坛酒水共计二十两银子,需要先付五两银子的定金。”
老人双手袖拢,“你们家的老规矩了,我懂。”
他轻轻抛给少年一个钱袋,“先给定金,货到付清,我都记得。”
陆观想了想,“最近外地人来的比较多,店里的酒水存货不足,钱老爷您可能要等一等才能完拿到货。不过我今天下午就可以给您各送五坛酒水。”
老人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骂道,“你小子,怎么跟你老祖宗一个德行,看上去挺老实的,实则一肚子弯弯绕。我且问你,刚才跟你买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存货不足,是不是看我老头子好欺负?”
陆观笑着回应,“这倒没有,不过这世上应该没有谁跟钱过不去吧。”
“在理,记得下午送酒来。”
“好嘞,老太爷。”
————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钱老太爷仍旧保持着眯眼观看的神情。
“嘛呢”,冷不丁从老太爷背后伸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
钱老太爷回头,竟然是那个在浅水街摆摊算卦的目盲道士娄瑜。
俊俏道士打趣道,“人都走那么老远了,还瞅呢。”
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脸嫌弃地看着身旁相交多年的老友,“咦,你这老家伙不会是好这一口吧。”
钱老太爷忍住将道士一巴掌拍死的冲动,竭力压制着脸上的怒气,良久,才道,“我以为陆还真夫妇离开小镇后,这场‘开天’会就会等待很久,但没想到老祖宗这么快就找到新的人选了。”
娄瑜轻轻摇头,“事情不是这么算的。还真兄夫妇当年自发离去,何尝不是舐犊之情的显露,他只是把机会让给了这孩子而已。”
钱老太爷满脸唏嘘,“陆还真不愧是陆家几千年来最特殊的一个怪胎,行事果然不拘一格。”
娄瑜似乎对此颇有怨言,“陆家人为人处世,什么时候守过规矩遵过礼法了。”
“小镇风雨将起,也不知道最终能有几人在这场大浪淘沙中脱颖而出。”
娄瑜手指掐算,最终以心声给老人讲出了一份名单。人数不足十人。
钱老太爷有些意外,“这么少。”
娄瑜没好气地说道,“这可都是有望在未来大道登顶的仙材璞玉,已经不少了。”
老人点点头,马上又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些外地来的才俊,你又怎么看?”
年轻目盲道士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乌云压顶的场景,下一场瓢泼大雨似乎已经蓄势待发。
他收回“目光”,微微叹息,“先前那场大雨冲毁了鎏金桥,眼下这场雨不知道又会造成何种影响。”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明摆着拦不住的事情,操那份闲心作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娄瑜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这老家伙熟归熟,却也不能可着贫道一人薅羊毛吧。”
“贫道还不清楚你上赶着打听这些,不就是想要趁着那些大道修行路上福缘深厚、成就高远的青年才俊还未成长起来,想要趁早结个善缘,抄底投资一笔嘛。”
年轻道士一副早就看穿了你的神情,“你们商家几千年来也就这点花花肠子,能不能有点长进了。”
被好友看穿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老人倒也不气恼,反过来一把揽住对方肩膀,笑嘻嘻道,“娄道长,娄仙师,娄大爷,您老就行行好,再帮我这一次呗。”
“好歹也是被人叫做祖师爷的人物,真该让你那帮徒子徒孙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有半分长辈威严。”
娄瑜一副被对方的无耻打败的表情,“罢了罢了,贫道算是怕了你这老家伙了,就再耗费道行给你算上一卦罢。”
说完,年轻道士手指掐算,原本红润俊秀的脸庞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起来。
突然,他停止掐算,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道士则用双手将其接住,重新送回嘴里。如此循环往复,将近半个时辰后才停止吐血。
娄瑜声音悲怆,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凄凉,“钱金宝,老子这把算是被你坑死了。”
钱老太爷自知理亏,对好友的凄惨状况既有吃惊也有担忧,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轻轻摇晃,里面的仙家灵钱便叮当作响,声音清脆。
“这次确实是老兄的不对,一袋久运钱算是老哥给你的弥补了,娄老弟万万不可拒绝。”
娄瑜接过钱袋轻轻掂量,咦,确实够分量,看来这老家伙这次出血不少呀。
嘴上却是半推半就,“既然钱老哥家底丰厚,又是这般情真意切,老弟若是再推辞那就是不把咱俩的交情当回事了,贫道却之不恭了。”
见对方收下钱袋,虽然老人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在小镇的几千年光阴里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搁谁谁不行疼。
但他还是面带笑意,半蹲在自家门口十分狗腿地给对方捶肩,“娄老弟,这个力道怎么样。”
见对方点头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现在可以给老哥讲讲,那帮外来天骄的大道成就到底如何了吧?”
娄瑜脸色逐渐恢复了几分红润,“钱老哥不用太过担忧。现在不过开门之初,能够进来的天骄才俊数量有限,不过这部分人也已经很值得押注了。”
“像那在我跟前卜过一卦的年轻剑修,若猜的不错,应该是出自羡仙洲残峤山,一身剑道气象已然不俗,关键是他身上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意味太过引人注目,未来几乎板上钉钉的会成为青云洲剑道的扛鼎之人。甚至未必没有机会去争那天下剑道第一人。”
“再者就是明面上的白马曹氏的曹灵芝,薪火书院杨钦,龙斗山祝苦病。暂时藏在暗处的桃花山秦玉酒,妙音山的陈筱,太平观的钟忘忧。”
“这些家伙每一个简单的,哪个不是有望大道之上一骑绝尘的妖孽。就连大陵王朝的太子,落阳城少主这样的家世,挤破脑袋也进不去这份名单。”
钱老太爷默然点头,“有数了。”